官舍是官府修建，专供异地官员租住的，一月只要一贯，但是简陋。家境稍好的人，比如秦往，都会选择自己在咸城另寻住。秦徵孤寡人，一无家室，二无仆从，没那么多讲究，倒是很余裕。

    秦徵住的这间屋朝向好，坐北朝南。院中有一棵参天大树，树影不往他这个方向投，所以一天到晚都是亮堂的。

    这是一棵皂树，已经有很多年，当初想着可以直接摘来洗衣沐发，重修官舍的时候就没有砍掉。

    秦徵站在树，探手摘一个瘪的皂荚，剥开，皂角米没剥来几颗，一刺鼻的味直往鼻里钻，秦徵接连打了好几个嚏。

    背后传来一两声笑声，秦徵转，看见许秩。秦徵扔掉手里的东西，好整以暇问：“你怎么来了？”

    许秩摇了摇手里的酒坛，“来恭祝公乔迁之喜。”

    “这算哪门乔迁，又不是我买来的。等我哪天有大宅了，再请你吃酒。”两人就坐在皂树，用着秦徵才买的大茶碗，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

    酒过三巡，秦徵忍不住好奇，戏谑着问：“诶，那晚千灯会，和你在一起的娘，是谁啊？”

    许秩神一转，听公徵的语气别有所指，未免误会，回答说：“我表弟还有表妹。”

    宁氏兄妹专程从南赶来，许夫人叫许秩带宁嘉去逛逛。许秩遵从母命，千灯会那天和宁树、宁嘉一起去了渭边看灯。宁树最兴奋，叫嚷着回去要写一篇文赋，至今还没开始呢。

    许秩从秦徵回来，既明火急火燎地跑到他跟前，与他说：兹公主已经在书房等候多时。

    许秩神一抖擞，快步回院，见书房门大敞着，嬴曼坐在他的位置上，摆着他的竹箫。

    现在的许秩看到嬴曼的第一反应是，“你不会又是来传旨的吧？”

    嬴曼拉开抵箫的，歪一笑，“你猜。”

    “我猜不是。”许秩当然是这么希望的，而且如果急，早就派人去找他了。

    “那就不是。”她任地说，又低回开始箫。手指认真地摆在每一个孔位，像模像样，就是不响，呼呼呼的。

    既明说她早来了，不知呼了多久。

    许秩偷笑，走过去，压了压她拿箫的手，又将孔从她嘴边往移了半厘，“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