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又到找化解劫难的办法，为我提心吊胆了十多年。”

    他看了一边正静静听他说话的男人：“直到现在，签里预示的惨淡命运好像真的消失了。”

    听罢，小沙弥叹：“施主的妈妈对施主真好。”

    “是啊。”红发青年笑了，忽然问，“你相信命吗？”

    经常有香客会问寺里的僧人类似的问题，年幼的小沙弥倒是第一次被问到。

    幸而他早已准备过答案，很快脆生生地答：“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他说话时，继续扫着地，天上的枝叶被风动，地上的竹条随心而动，发相似的沙沙声。

    “这是金刚经中的六如偈。”小沙弥说，“师父跟我说过，不要问自己信不信，而要破妄。”

    等他说完了意蕴悠的破妄，原本沉着淡定的语气渐渐消失，声音小去，又一丝承认自己吃过的赧然。

    “我最喜这句佛语，其实是因为它很。”年幼的孩目光澄澈，“施主觉得呢？”

    闻言，立在院墙边的陌生人轻轻颔首，又抬望向树上低垂的朵，柔声应了孩童的提问。

    回答的人好像也是一个年纪相仿的孩。

    “嗯，像一样。”

    如梦如幻的无尽夏，在十多年前与此刻的日，同时盛放着。

    人们结伴而来，山上越来越闹，唯有寺院里还保留了一丝克制的安宁。

    山间古古香的亭里，年迈的夫妻坐休息，老太太从包里取削好的苹果，慢吞吞地剥开塑料袋，将一半递给旁边的老伴。

    老伴摆摆手：“不吃了，不吃了。”

    她固执地举着，片刻后，他叹了气，接过去。

    池雪焰坐在对面，看了他们许久，直到他们吃掉一人一半的苹果，休息够了，向一风景走去。

    然后，他转问边人：“为什么一定要把那碗馄饨吃完？”

    “因为你吃完了。”贺桥说，“我想你喜吃甜，也许很喜这味的馄饨，以后可以作为早餐。”

    每天的早餐都是他给彼此吃的。

    所以他要提前适应。

    池雪焰听完，安静地垂了眸。

    他猜到了。

    这是个让他忽然到一丝难过的原因。

    其实池雪焰并不想要这样，他更希望能和贺桥一起去买更合味的包。

    可他又想，贺桥每一次上自己之后，或许都是这样的。

    无条件的包容与依从，永远不会拒绝他，永远比他考虑得更多。

    除夕那天过生日时，池雪焰在糕蜡烛前闭上睛，却没有任何想许的愿望。

    但在这趟旅程里，他终于又有了愿望。

    外旅行比日常生活更考验彼此，因为一路上存在更多选择与可能，更多不可预料的意外状况，会充分暴彼此迥异的喜好与潜在的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