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张着，仿佛昭人的魂魄，就是从这里，飞去，散在太。

    离开了竹屋后，三殿问云星：“你想怎么死？”

    “没想好。”云星说，“执晴沐光是突然消散的。我只知他们离开了，但又觉得不真切，等我找遍了幽地每一寸山后，我才明白，他们是真的不见了。我没想过自己的死法……”

    他看向沈元夕，问她：“我们说这些，你不怕吗？”

    沈元夕摇了摇。

    “我很小的时候，就在我爹的怀里，见过人的脚飞，那时我爹说，能有个安葬就是好死。”

    云星忽然绽开一寂寞的笑。

    “不，我并不是指死……”云星对她说，“五年十年，你还察觉不到。但三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五百年……等你现在认识的见过的，全都化作尘土，看着一代又一代的人，从总角到耄耋，你一定会怕。”

    沈元夕愣在原地，她不太明白这样的话，但她没来由的，觉得凄凉寂寞。

    三殿默不作声。

    云星：“既然在这里碰到殿，信应该不必我送了，我不会回华京，我要继续走。”

    “停来不再走动时，记得写信给我。”三殿只是微微，拉起沈元夕走了。

    沈元夕神呆愣，好久没能回神。

    竹林又又，这段光影叠的路好像走不到尽。

    三殿叩着她的手，仍然不声，默默陪她走着。

    “殿。”沈元夕拉着他停了来。

    三殿轻声应了，垂眸看着她，那双红的眸平静无波，但幽的底，却蕴着愧疚。

    “殿是不是有话要说。”

    “并不是时候。”三殿，“说早了，你会忘记。等到时间久了，你想同我说了，我会与你说。元夕，生并不是好事。”

    这句话，沈元夕本应听不懂，可她又莫名知，自己心底是听明白了的。

    “浸月早就疯了，若非我母亲，他可能早就心灭成灰。而我母亲，才短短三百年，就已经活腻了。他们如今还在，是因不愿对方消失，并非是怕自己消失。”

    “……不一样吗？”沈元夕问。

    “不一样。自己活腻了想走，但牵绊还在，若狠心走了，对方也会随自己而消失。浸月厌烦了自己，却不愿母亲消失，对于千年而言，她还年轻。母亲熟悉的一切都不在了，她也倦了，但她从不说来，因为还不舍得浸月消失。”

    就这样，厌烦着生，却又眷恋着对方。在漫又短暂矛盾撕扯中，陷生的折磨。

    “我不知……你能持多久。”三殿摸着沈元夕的发，“对不起。”

    沈元夕茫然抬手，不懂他为什么要向自己歉。

    她现在能会到的，还是快活和满足。等五十年，一百年过去，真的会尝到这可怕的痛苦吗？

    “说起来，你有没有好奇过，除开被杀，我们这些能活千年的幽族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自然死？”

    沈元夕摇：“我想过，想不明白就没再想了。”

    “是血。”三殿，“饮血血，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等到了万事俱灭索然无味的时候，血就失去了活去的力量，一旦心血也灭了，我们就会消失。”

    沈元夕哑声问：“我也会吗？”

    “等你不再迷恋我，疼惜我……”三殿笑，“万念俱灰的我，可能就会消失在月。到那时，失去我血庇护的你，也会同我一样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