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十年，局平息，历史这潭的涟漪也被慢慢抚平。

    武侯府成了女学馆，昭王经修缮后，变成了天最大的存书库。

    沈元夕每天都要去集英殿帮忙查补那些焚毁在大火中的书籍。

    有些绝本，需要靠三殿的记忆来誊录。

    也就是在这时，沈元夕方知三殿惊人的记忆力。

    “……你这都能记住，”沈元夕悬笔质问他，“不久前我问你游送的那本小窗夜话扉页上写了什么，你怎么说忘了？”

    三殿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托着，半眯起血红的睛，慢悠悠问她：“前不久，是多久前？”

    “……”沈元夕惊愕，“竟然是二十多年前了。”

    大昭覆灭后，时序并未称王。

    六保留，六之上设运转台，共同决议。

    就如之前所说，遇事不决，就找暮朝。

    从某角度来讲，三殿曾对萧明则说的那些话，成真了。

    暮朝才是大昭的延续，像极了最终坐在龙椅上的那人，可她又不是。

    有人曾问过时序，暮朝生，若是他们这些人都去世了，暮朝会不会被权力腐蚀，又回不朽皇帝。

    时序一针见血：“暮朝非天，她不会被腐蚀，她就是这方天地的化，是江山的睛，注视着我们，提醒着我们，不能走偏。”

    “暮朝不是朝暮。由暮走向朝……由幽走向昭。”时序，“那个三殿为她取这样的名字，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对哦，还有三殿。”那人更是担忧，“他们也……他们有那么大的能力，若是他们……”

    “三殿啊。”时序说，“你可见过？”

    那人摇。

    时序说：“这就对了。三殿已经随着大昭渐渐熄灭了存在，他和沈编修……哦，我是说三王妃，他们已经过了五百年的半隐生活。我想他们二人并不想成仙，而是想和我们一样，就这么普通的活着吧。”

    门开了，礼总领事走来，放手中的案牍文件，指着门外：“听你们说三殿呢？巧了，他来集英殿了，还不快去看？刘领事的珠都要看飞来了……”

    还未等他说完，时序就飞奔门，和刚刚聊起三殿淡定从容的样截然相反。

    礼领事看着她化为残影的背影，失笑：“一次见时总领这么激动呢。”

    废话，三殿谁不想看！

    时序奔到集英殿，见一银发男人雨中撑伞而立，一烟青，窄腰一束，玉立。

    雨丝落地，雾朦胧。

    他等着接沈元夕回三王府。

    时序左右偷望了，见围观的大家目光都集中在三殿上，无人注意她。于是，便大胆弯腰，歪着去看伞的那张脸。

    三殿似是应到注视，将伞抬起，淡淡打量了她一，对她轻轻了。

    他是佩服时序的。

    “不好。”时序被轻描淡写的一艳麻的同时，发觉同僚们随着三殿的目光，都转向了她。

    她这勾着腰歪着的狼狈样，就被同僚们逮个正着。

    同僚们暗暗震惊：“原来可以这么看的！”

    沈元夕终于完成了今日的编修任务，她快步冲伞，揽住了三殿的腰。

    “沈编修就看起来更像个人了。”旁边同僚评。

    时序轻咳一声，恢复沉稳之态，说：“并不简单，能活五六百年不疯不傻，四平八稳沉心读书的，并非一般人。我认为，沈编修心境，要比三殿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