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以诚微微一笑：“都什么东西？”

    保安忙把袋打开：“您看，都是老家那玩意儿，南瓜，石榴，红萝卜青萝卜，不过都怪新鲜的。”

    “我家里倒不吃这些，这样，李师傅，你要是不嫌带回家尝尝吧。”贺以诚懒得多看一，他车都没，那边李师傅对他谢个没完。

    白昼苦短，天黑的早，展颜拎着保温桶跟贺图南到园小区时，晚霞都已燃尽，只剩几缕紫灰横在天际，像一场绮梦的余音。

    李师傅把青萝卜洗净了，跟几个老汉在门聊着，一去，嘎嘣脆。

    “老李，你这萝卜可不赖，不辣嘴分足！”老汉也拿了半块，评。

    “嗐，贺老板给的，今儿他老家来人送这么大一袋东西，我看得三四十斤，贺老板不稀得要呢，连袋带东西，这不，都搁我这儿了。”

    “那是，大老板什么没见过，这东西拿回家也是当垃圾扔的份儿，不过这青萝卜倒，真不赖！”

    “里有个大南瓜，好家伙，个得这么大！”李师傅嘴叼着萝卜，腾手，比划了两。

    几个人，在路灯有一搭没一搭天南海北地扯着。

    展颜听见了，本都走过门卫室了，又折回来，伸往里瞧了瞧，素袋安安静静缩在角落。

    那些东西，要从小苗起，经风，过秋霜，变成果实，才从泥土里拉家门。这一路跋涉，从展庄到米岭镇，再到城里，颠簸了百十里地。

    爸把最好的背来了。

    展颜拢了拢衣领，她第一次从贺叔叔上看到了他的不屑，甚至，都算不上不屑，是不在意，不屑是有一在里的。不在意没有，连都没有，就像有个普普通通的人，从你边经过，你既不讨厌他，也不喜他，本没在意，就过去了。

    爸一定挑拣了很久，也怀了一路忐忑。

    她了解展有庆。

    无论怎么样，这袋东西，就扔这里了，连门的机会都没有。小时候，爸闷拉着平板车了场，妈妈在后推，那么一大车麦，的，满满的，她坐在石上，一来，跑过去看麦，麦得穗穗饱满，麦芒刺到手，可她很兴，因为丰收了。

    贺图南跟她坐一班车回来的，两人一路无言，此刻，他见她站门岗那，动也不动，喊了一声：“回家吧。”

    展颜走过来，心想，那不是我的家。

    “你刚才看什么？”贺图南问她，他有许多话想问她，还没机会。

    展颜还穿着他的衣，她说：“我回家把衣给你。”

    “你穿着吧，我看也没大多少。”他完全没意识到她答非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