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许仅仅是因为贺以诚家里书目琳琅，而展颜可以毫不费劲地投阅读，不像她，总想吃什么。

    “我不喜抄名人名言，”孙晚秋像是刻意调，“那都是他们的想法，不是我的。”

    展颜不解：“可他们替我们总结了很多理，能指导我们，如果他说了某句正好你心里也那么想的话，你会很兴，觉得有人理解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指导，”孙晚秋不屑一顾，“理解？那又怎么样呢？我还是觉得饿，你给我写什么冷飞白的时候，我又饿又冷，你跟你们老师当时一定穿得吃得饱才会有心思聊雪有几名字。我当时就想，雪就是雪，有再好听的名字还是雪，我知这个冷飞白有什么用？不如一个馒。”

    展颜脸烧烧的，一时间不知怎么说。

    “你讨厌我给你写信写冷飞白是吗？”

    孙晚秋笑着摇：“不讨厌，你写我不讨厌，因为我知你打小就这样，你没有因为在城里上学忘了我，我其实很兴，虽然会觉得你真无聊。”

    展颜不觉得无聊，她知，她和孙晚秋之间有些东西已经改变，她们像两株植，往不同的方向生，离开小展庄，离开米岭镇中心校，她们叶上的脉络就不同了。

    她说服不了她去喜那些妙的、直击人心的句，她也说服不了自己，放弃如饥似渴读各各样的书籍。

    “我不停读书，是为了对抗孤独。”她对孙晚秋说了一句文绉绉的话。

    孙晚秋愣了愣：“我知，你想家。如果让我住在别人家里，我也会不舒服，贺叔叔家很好，但不是自己的所以也就没那么好了。”

    展颜不吭声，沉默了一会才说：“贺叔叔很好，我有时跟他说话兴的。”

    “贺图南他妈对你好吗？”

    “好，她会跟我打招呼，虽然我们不怎么说话。”

    两人似乎都觉得话题有些沉重，转而说起这几天在城里的见闻。

    一觉醒来，展颜几个手指被染得一片橙红，贺图南吃饭时看见她异常，皱眉问：

    “你手怎么了？”

    “包了一夜指甲，”展颜说，“等肤上颜掉了，只剩指甲盖上有就好看了。”

    不是说好让他帮包指甲的吗？

    贺图南瞄了孙晚秋，她在专心吃东西，那神，只有在学习最用功的女孩脸上能看见，比方宋如书，她吃东西的状态跟宋如书学习时一模一样。

    孙晚秋啃排骨时，最后会咂味儿，反复骨。

    贺图南觉得她吃饭时不怎么像女生，反倒像劳务市场的短工，一馒嘴，腮帮被撑老，他见过徐牧远的爸爸吃东西。

    可孙晚秋吃得旁若无人，她看起来鄙，又充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