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抖得不成样，打完电话，人几乎站不住。

    门帘被掀起，老板娘来，搓手说：“这场雪，真要把人给冻死，活这些年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男人问：“要来了吗？”

    老板娘一扯帘，风来，她朝雪窝里飞了痰，立刻打个黄的来。

    “要个，东这个年就没见到人影儿，他老娘他媳妇儿都不知他死哪儿去了，这账啊，我看等辈吧！年前，要账的把他家那台破电视都搬走了，我刚去一看，真是光溜溜只剩墙了，一家老人孩在那啃凉馍，我咋张嘴？一张嘴，他老娘倒先嚎得很，什么玩意儿这是，大男人家连媳妇孩的嘴都裹不上，就知赌赌赌，想着天上掉馅饼儿！我跟你说啊，你以后不要再跟我往那个什么福利彩票跑！不要想着什么中大奖了，咱没那个命！老老实实能挣几个是几个。”

    男人本想女人能闹，能拉脸，听她这么说，可见张东家里真是山穷尽了，摆手说：“我那又不是赌，算了算了，以后再不买了！这店里啊，你也不要再赊他家了！”

    老板娘嘁了声：“我是这么打算的，可你说，在这住了几辈的人，他老爹老娘都是老街坊，实在是过年没得吃，舍了老脸来要赊东西，我那不是心吗？”

    “咱们又不是开银行的，”男人拿卷了边的，脏兮兮的账簿，找到东娘那一栏，圆珠笔一勾，再一撂，手揣棉袄里，“我看，他东要是不抢银行，是还不清这利贷了！”

    “哎？牧远，你在这嘛？吃晌午饭了吗？”老板娘好像刚留意到，他在店里站着。

    徐牧远心在嗓卡着，缩成团，他说：“我有事，等个人。”

    外实在是太冷。

    估摸着贺以诚差不多到，他来，风一刀一刀割的脸都要麻了。

    贺以诚的车现在视野里时，他跑了过去，贺以诚车只是放慢了速度，倾一开车门，喊：“上来！”

    “贺叔叔……”徐牧远嘴冻得发紫，“您看这个，是不是展颜的？”

    他把蝴蝶结给贺以诚看。

    贺以诚车没熄火，他那么讲究的一个人，这几天，胡须了来，发也，睛本都黯了，见了蝴蝶结倏地变作雪亮。

    除夕那天，她的就是这个蝴蝶结，不是普通小店有的。

    “贺叔叔，我小妹在车间捡到的，那个车间，我看着不太对，像有人呆过，我不敢保证……我只是猜想，展颜会不会，会不会被人这儿来了，最里我看见脚印了，那儿不该有人的……”

    徐牧远说得磕，他已经尽最大努力把想法说清楚了。

    贺以诚已经几天几夜没合了，底郁青，格外重，他这个样，好像才是个疲惫的中年人。

    两片嘴，也是到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