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图南便往床边挪了挪：“你说就是了，还跑来。”他声音平静，扑腾扑腾的，刚刚，他差抱住她，他知她有温度。

    “你想回家吗？”贺图南又开，“爸了事，我都没问你怎么想的。”

    他大概知答案，但他想要一个明确回复。

    “不回，我要跟你一起，好好等贺叔叔。”

    “如果，我家里这边刁难你，你遇着难过的事儿，会不会想走？”

    “不，我不走，只要你不赶我走，我怎么都不会走。”她忽然觉得他在怀疑她什么，呼一，很定地说。

    贺图南放了心，他松弛来，连带着那辣辣的躁意也跟着抚平：“我不会的，我会一直照顾你。”

    “我也要照顾你。”展颜说。

    他低笑一声：“好，睡吧，我数一二三，闭。”

    这是两人这些天以来，睡得最沉的一次。

    初七这天学校报到。早上，姑姑赶来要送他去学校。

    “爷爷都很挂念你，你爸的事，家里正在打听，”贺以当他小孩，安说，“你好好念你的书，不要总想着这事，你妈那边，你见到你妈了吗？”

    贺图南摇：“报到结束我去姥爷家看妈。”

    贺以言又止，林娟已去过公婆家，她没有大闹，听她父母讲，是在家里发完了疯，他们养这个女儿，四十年，从没见她这样痛苦过。那语气里，有怨的，这边都听得来。

    人发起疯来，自然是难看的，可顾不上了，心脏都被撕开了，汩汩冒着血，谁还在乎难看好看？林娟知，他捂不的，她捂了二十年也没捂，他那颗乎乎的心，早给了别人，可他娶她嘛呀？她都以为自己得到了，到来，两人不过是|媾了，生孩了，跟动似的，人这辈那么短，可夫妻却也不到。如今他不仅心没了，整个人都搭去了，他那样的男人，前程、名声甚至连自由都不要了，人的心，就那么大儿，没她跟儿的空儿。她像个傻，坐在井里。

    贺家老两自然要赔罪，一面震惊，一面赔罪，贺以见爸妈小心赔不是的样，默然不语：当年，如果是大哥乡，或者她去，也许今日又是一番光景。

    可到底是二哥对不起嫂嫂，她没有错的。

    贺图南要上楼把展颜带来，贺以说：“有件事，家里边都商量好了，这个展颜，不她什么份，她自己有家，这次走，就不要再来了。还有，你最好也不要再跟她接，你要想想你妈。”

    贺图南人很沉默，许久，才说：“我知这样很对不起妈，妈有姥姥姥爷，有舅舅，我答应爸会照顾好小妹……”

    “你闭嘴！”贺以发起火，“家里这么大的事，你还在胡闹，你爸昏了你也跟着发昏，图南，现在这个时候，你要的就是不给家里添，好好念你的书！”

    说完，觉得对他太凶了，忍不住又搂过他肩膀，“好孩，姑姑劝你的话，你要听，懂吗？”

    最后那声叹息，落他心，久久不散。

    贺以把两人送到学校，跟老师谈了会儿。

    学校里人山人海，展颜一到寝室，大家默契闭嘴，她来得晚，人齐了。

    唯独余妍，不太自在地跟她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