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会儿还疑心，你怎么老对我们这块有兴趣。”

    “是呀，我那时对城里的一切都好奇，好奇得很，也想不明白，这么一大片地方怎么就没用了呢？工厂怎么就运转了呢？”

    “现在明白了吗？”

    “有明白了，很多事人没办法主，只能随波逐，像掉河里，太急了，你想抓住木，都不见得有人愿意扔给你。”

    “你这话听起来有悲观了。”

    “我不悲观，我就是说这么个理，普通人能的，就是顺其自然过日，该努力努力，如果没能成功就不成功吧。”

    徐牧远也知博馆是她的作品，他想了想，问：“博馆拆迁，你怪图南吗？”

    展颜摇摇。

    “心里难受吗？”

    展颜。

    徐牧远不知怎么安她，这事，本来就是无解的。他注视她良久，几乎是脱而：“颜颜，你是个很多的人。”

    展颜笑了：“怪麻的。”

    徐牧远有不好意思，他朝四周看了看，也不知在看什么。

    “北区要拆了，你原先的家就永远消失了，你什么想法？”

    徐牧远笑笑：“我啊，我也说不好，我希望大伙能过得好儿，也怀念以前的工厂，等推土机一来，就什么都不剩了。我有时也会想，是不是因为我念书念来了，有机会离开，才能这么矛盾，那些苦了大半辈的，恨不得上就走，揣着多多的钱，赶走。”

    “以后，你的孩就不会有这困扰了，他一生，就在北京，他没见过北区，也不会想北区的事儿。”

    “咱们好像聊的太沉重了，”徐牧远说，“你还去看看吗？这是你的心血。”

    展颜拒绝了：“不用，去厂再看看吧。”

    因为拆迁开始动工，原先的厂房，临时改成了拆迁队的宿舍，简单捯饬捯饬，能住人。墙上的标语还都在：

    “大力发扬主人翁神。”

    上了锈的锁，浴室四块缺三块的玻璃，脆弱的窗棂，现在又有了儿活气，这份活气，能保持三个月。

    两人走着走着，到了住附近，人还在忙着卖破烂，卖一是一，总比扔了。

    张东家门前，来了城，查违章建筑。

    张东家已经给停断电了，张天天骂，孙晚秋上次来，两人差打起来，张本来想往地上躺讹她，孙晚秋更快一步，她好像从来都不在乎形象，把发上的黑发圈一扯，放肆甩开，坐在地上，搓着两条，说，我怀了你敢动我试试？

    孙晚秋第一次意识到，她像妈妈，也像小展村很多女人，那些俗的，刁蛮的东西，在她上得到完复刻，她甚至不需要故意为之，觉该这样了，动作语言神统统跟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