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望去，许多人家的地里，都有坟，不晓得是谁的，许是见过的，许是连听也没听过的，活着的时候，一辈耗死在地里。死了的时候，魂魄又在地里活着，守着庄稼，守着后人。

    “可惜没见过这个老大爷。”贺图南说，他手上全是草锈。

    展颜说：“石大爷是个好人，一辈没享过福，死得又受罪，乡应该不止他一个这样的，好像来世上一趟，就是受苦的。”

    她想，等她也死了，世上就没人记得妈，也没人记得石大爷了，这真让人伤心，天多好啊，可地里到埋着亡魂，岁岁年年，年年岁岁，在土地上从未离去。

    她不晓得以后这样的事，会不会少些，少些可怜的人，他一辈与人为善，勤劳本分，到来也没落着好，真是不明白到底哪里的错，要去怪谁。

    贺图南说：“等我们以后老了，买块地，你设计设计，就在这住，天天都能上山。”

    展颜笑了：“你不喜住乡。”

    “都没住过，你怎么知我不喜？”

    “难能喜，不要勉的。”

    贺图南还是那句话：“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城里过够了你就回来，我跟着你。”

    “那能行吗？”

    “怎么不行？城镇化一定程度后，人就会逆城市化，先买地吧？”

    “那我们百年之后，能埋一块儿吗？”

    “当然。”

    真是振奋，一想到死后埋一块儿，展颜非常踏实，她见他脚沾了几粒枯死的苍耳，蹲来去揪，贺图南也蹲了来：

    “这什么？”

    “苍耳呀。”

    “苍耳就是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