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都没忍过去。

    心的地方空得厉害，离开她越久，那空愈盛，几乎要将他疯。

    永无止境的杀戮和疼痛都没法缓解分毫。

    很多时候，谢征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不，死了应该都比这样的煎熬好受些。

    她似乎本就是他生命里的一分，所以一旦丢了她，他就失魂落魄，恍若行尸走。

    无数个日夜里，她和十七年前谢临山战死锦州的惨象替现在他梦中，让他在无尽的黑暗中挣扎得鲜血淋漓。

    他这一生，似乎本就只该为复仇而活，不在这人间得到一丝一毫的欣和垂怜。

    可他在她那里得到过最纯粹最炽的。

    是她让他知，原来这人间，不是只有苦的。

    但谢临山那被开膛掏光了脏、最后只能由医官用针线歪歪扭扭起来的腹，那一刀劈斧砍可见骨的伤痕，同样时时压得他不过气来。

    被仇恨和念折磨得快疯了的时候，他惊觉自己也是恨她的。

    她父辈害死了他父亲！让他痛苦了半生。

    她让他知了什么是，却叫那生的丝，日日夜夜折磨他，叫他整个后半生都再不得安宁！

    恨到极致的时候，他也想过，大仇得报后，带着她一起去死好了。

    生不能同衾，那就死后同。

    他再不用经受这样的痛苦和折磨，奈何桥上可以攥着她的手一起去来生。

    辈，他们大抵就不会隔着这样的血海世仇了，他或许能同她总角相识，青梅竹……她喜读书人，他就个斯文的读书人，考取功名，在她及笄之年，娶她为妻，生儿育女……

    可也只是想想罢了。

    他若舍得伤她分毫，当初就不会只说此生不再见她这样的话。

    再次见到她，得知她已从鬼门关走过了一遭时，那惶恐到齿关龃龉、浑战栗的愤怒和无力，他此生再也不想经历第二遍。

    谢征看着站在晨光里的戎装少女，她连发丝上都落着一层淡金的浮光，像是误凡尘的神明。

    昨夜郑文常在席间替她敬酒那一幕又浮现在他前，心底叫嚣的妒意如野草般疯。

    能不能只他一人的神明？

    久未听到樊玉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