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次看到你，都像是在看我自己。

    你骄傲又自卑，孤独但是从来不怕孤独，又会懂得去享受孤独。你爸爸走的时候，你才那么小。你大哭得撕心裂肺，哭完就骂人，什么难听骂什么。家贵还那么一大，不知死亡是什么意思。我一直都是忍着，从到尾，当着大家时，一滴泪都没有掉。因为除了难过，我更多的是埋怨，埋怨你爸，为什么就这么走了。扔我，还有三个孩。

    那时我看见你，你也没有哭。和我一模一样。家里亲戚看见你的时候，都在偷偷议论，这小凤霞，她爸没了，她都不带哭的。

    ……

    凤霞，你和我太像了。

    ……

    我知，你从小就一个人扛起家里几乎所有的家务。那时候你大刚上班，造纸厂又是最忙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懂，到求师傅教她。师傅教了她，她班也不回家，在工厂继续琢磨。为了给你们过年买新衣服，你大说不想你和家贵穿的太破烂，没有新衣服穿，因为爸爸在的时候，每年过年都会给你们一新衣服的。爸爸在的时候有，她在的时候也要有。那时候你们还小，你大就每天加班，别人班她也要加班，哪里有需要，她就去哪里活。我当时也是，兼了三个班级的班主任，整天从早晨忙到晚上。因为班主任的工资会多一。那时候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吃饭穿衣问题，还有你爸因为那几年生病住院，咱们借遍了亲戚朋友的钱。那些也都要还。”

    褚凤霞左手拿着针，右手拿着线，刚刚穿不去的，此刻更加穿不得了。

    她眶里的泪已经控制不住的往落，往落。

    这些事，她都不知。从来都不知。

    她只看到了自己累，自己没有童年，自己没有朋友不能去玩。

    却从来没有留意过，妈妈和在什么。

    只是空余恨和怨。

    “好多事我没和你说过，因为你那么小，已经很累了，要饭洗衣服还要照顾弟弟、上学。我知，我对你的关心太少了，以至于你后来大一些，有人对你好一些，你就和他走了。”

    崔毓秀看着大红的被面，已经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她有很多很多话想和凤霞说。她想说的一切，都是为了凤霞，让她能真正的放开、放。

    崔毓秀说到许文彬的时候，了一气，才继续往说：“都是因为我，你才一定要嫁给许文彬。然后毁了自己这一生。不过还好，老天没忘记你，让你认识了继军。凤霞，结婚后，就是新的人生，我希望你，真的，放过去，把那些不必要的，对你的人生没意义的人和事，全忘掉。然后和继军，和童童，一起往前看，向前走。”

    褚凤霞许久才答应了一声，“嗯，我知。”

    “好。”崔毓秀清清嗓，把脸别了过去，不想让褚凤霞看到她此时此刻的模样，便：“你去给我倒杯吧，晚上吃的咸了，怎么这么渴。”

    褚凤霞站了起来，恍惚走到客厅。

    褚凤兰还在喝汤，她低着，拿着勺，听到褚凤霞来了，也没有抬。

    褚凤霞恍惚看见褚凤兰的勺，只是拿在手里，竟一动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