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英红一，阿宝一，阿宝还伸手想把戥手上的包袱接过去，戥看看老爷，摇了摇。

    自己爬山多有意思啊，偏偏她只能坐着杆慢慢上。

    山正，山上绿意初生。

    木明瑟，燕语莺啼，阿宝刚想把帏帽儿掀开，被陶英红一看，又老实坐着。

    杆摇了一会儿才到慈恩寺门前。

    知客僧一看林大有腰上挎着刀，又听说是要来明灯的，赶请寺中去。

    奉上茶，接过灯人的生辰八字。

    陶老爹夫妻一盏灯，陶英娥和韩三骐各一盏灯。

    僧人取灯盏，让林大有和陶英红为新灯倒油，跟着燃灯芯，从此明不灭。

    阿宝看见她那胡炸炸的爹，在灯芯燃起的那刹，底微红，差淌泪，不由心中一动。

    她已经不记得娘的模样了，好些是听红姨说的，那爹心里的娘，是什么样的？

    她心里想，便随着她爹走殿门，问：“爹？你还记得我娘什么样吗？”

    “当然记着！那怎么能忘！”

    “那我娘是什么样？”

    红姨嘴里的娘，是家中女，样样了得，连使鞭都比红姨这个妹妹得多。阿公里的娘，是很得力的女儿，家中大小事都拿得主张。

    林大有摸摸胡，他书没读几本，还是在军营里又捡起来的。受人指，说此时读些书，日后好升官。

    当官总不能不识字，果然识字大有益，这回怎么着也得是个五品罢。

    没念什么书，文词他就说不上来，这些年南征北战，想起陶英娥的时候并不多，但只要想起她来，就是在上的英姿。

    “你娘的睛……”林大有咧开嘴，“亮！”

    阿宝没懂，又不是瞎，人睛当然是亮的：“就没啦？”

    林大有哪跟女儿谈论过这些，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别的，只记得他回见到陶英娥那天，也是二月天气。

    陶家大姑娘骑在上，手中提着一牧的杆，扬起来一唿哨，那鞭梢好像打在他心上。

    那会儿他就想，若能娶到她，拿月亮来也不换。

    “爹！”阿宝看他爹笑得像狗熊吃孩，声唤他，可吓死人了。

    父女两人立在大殿前的老松树说话，阿宝还不明白，阿公和爹爹都只教过她怎么相，可没教她要怎么看人。

    相有《经》，相人怎么就没有人经？

    她正这么想着，远远从山门边过来一行人，阿宝好奇望去。

    裴观扶母亲上山拜祭，缓步行在山间，还未到慈恩寺门前，他便觉一目光打在他上。

    抬一看，就见老松站着个绿衣女。

    发如鸦，目似漆。

    一双睛灵光四溢，直直瞧过来。

    二人目光相碰，她竟也不躲。

    裴观持礼，别开视线，才刚要收回目光，就见那女孩边站着个熟悉的影，因穿了一玄，这才没一瞧见。

    岳丈？

    裴观心中一惊，那他边这个，是林氏……

    石蜿蜒，老松苍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