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三夫人这才吃小半碗，又让陈妈妈预备了盒，给阿宝。

    阿宝才换过衣裳，来一看，裴珠的素服也送来了，连裴三夫人也都在室换过。屋中沾红带金的全都换来，连罗汉榻两边的大引枕坐褥，都换了一绿。

    阿宝怔忡，他们俩在屋里的时候亲密，可只要一了屋门，裴观连手指尖儿都不碰的。

    是螺儿想来的法，她说：“素服孝衣别人定然都有，只有咱们姑娘没有素服，明儿要哭丧的，怎么也不能随意披一件罢？”

    白盯着立，立盯着白，谁也不敢在这时候，在院里说一句丧气话。

    青书应声：“我这就去请少爷来。”

    阿宝刚要门，又顿住脚步：“我是不是，也得洗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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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观颇为歉然，两辈还是碰上这件事，他见四里无人，伸手摸了摸阿宝鬓边碎发：“委屈你了。”

    老太爷这一去，也不知老太太会不会提要分家。

    裴珠知这形不该笑的，可她忍耐不住，抬袖掩，假装咳嗽一声，掩饰笑意。

    小满抱着包袱去了，如今屋里也没有外人，裴三夫人方才说这些。

    裴三夫人叹气：“你这傻孩，洗什么脸呀，不必洗，就这么送去！”这番真心，得叫观哥儿看见才好呢。

    三夫人院里的小丫在前面提灯，行在廊中，虽四无人无声，却能瞧见远近，透来的火光。

    裴观回来的时候还一锦衣，这会儿已经换了素服，留云山房还有他守孝穿的素衣，松烟小跑着拿来给他换上。

    可他还是握住阿宝的手，衫广袖宽大，阿宝也没急着将手回来，她正说着，只觉得掌中一沉，有本小册她袖间。

    “你去瞧瞧观哥儿，他与他祖父祖孙，怎么样也得劝着他吃一些。”了父孝才一年，骨才刚朗些，再是年轻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她方才哭过，睛鼻都是红的。

    裴珠也只略吃了两，她本来夜里就吃得少，走了困更不饿了。

    阿宝一路到了玉华堂，站到玉华堂后廊角落里等裴观。

    他神虽倦，神倒还好。

    戥找到青书：“我们姑娘送了些吃来。”

    廊灯火幽暗，裴观还是看见她圈微红，就知她方才也跟着哭过了，一时心中微，说不话来。

    小雪竹月端上铜盆，侍候裴三夫人和裴珠洗脸换妆。

    裴三夫人叹了气，看了裴珠，裴珠的婚事，又要耽搁来。

    “你赶吃东西，忙了这半宿，明儿还有大事要，赶吃些。”

    “你一走，我就跟着你回来了，是阿兄送的我。”若无韩征，怕赶上宵禁，车堵住了不能动。

    “你怎么来了？”

    想必府中，这会儿无人眠。

    “你别太伤心了，生老病死都是……”

    只有阿宝一个人吃得很香，这汤饼有嚼劲，虽是素的，汤却鲜，像是用几菇吊来的汤。

    裴观见四无人，一把握住了阿宝的手。

夫人暗中，阿宝带的人虽不多，可每一个倒都得用。

    “原来就是件白衫，把绣和嵌边给拆了。”阿宝仔细一瞧襟边、裙角和袖果然都有针线拆过的痕迹。

    阿宝借了次间换衣，问：“衣裳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阿宝笑了：“怎么你同母亲都这么说，我才不会觉得这事儿委屈呢。”

    没一会儿丫将素汤饼送了上来，屋中人人都有心事，裴三夫人只喝了两清汤，便吃不了。

    燕草刚想劝她别洗，在上房中又不好张，只得低去。

    裴珠也知嫡母看她这是什么意思，低去。

    这才翻这件素的来，先急赶来一件，松风院中这会儿正灯熬蜡在裁衣裳呢。

    “白千叶也帮着一起，明儿早上就能赶来了。”

    已经三更了，今日外门不落锁，阿宝披着斗蓬往前去。

    她把一碗都吃了，还劝：“母亲妹妹都多吃些，等灵堂一摆，里外都要哭丧。”这可是个力气活，她就曾听说过哭丧哭得背过气去，大病一场的。

    阿宝不解其意，但她本来也不计较这些，只是看母亲和妹妹都过脸，才想自己也。还以为是裴三夫人怕汤饼凉了，让戥提着盒，往前去了。

    说怕失了庄重，让别人看轻了她。

    裴观知她要说什么，生老病死都是定数，人逆不了天。

    “我知，我一定劝他多吃。”

    裴三夫人还收拾了一件她自己的孝衣，让小满送给大夫人去：“你带上耳朵去听一听，看她们争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