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低声问：“吃了这十来日素，阿宝馋坏了罢？”就连她娘过世，也只吃了三天，除了两个祭日吃素之外，阿宝哪过过一油星都不见的日。

    燕草一抿嘴。

    陶英红问：“怎么？她竟一也没馋？”

    问完自己先笑了。

    两人时，自然甘愿与对方同苦。

    陶英红也有过少女时光，想到新婚时候也是如此，微微一笑：“那就好，她是要是当真忍不住，家里也更方便些。”

    上回回来，日还短，还没变样。

    这些日也不知变了没有。

    裴观也知阿宝明日就要回去，他：“明儿我送你。”

    “阿兄会来接的，你若忙，也不必送。”

    裴观案前那些信件，雪片似的堆着呢。阿宝说完便回卷山堂，跟戥一起对礼品，先拟一个回礼单。

    裴观独自坐在书房案前，先一封封拆阅信件。

    将致哀的信挑来放到一边，看说正事的信。

    原来这些事儿都有青书松烟打理，松烟挨了板躺在床上养伤，青书又跟着他跑。这些信便堆积在案上，有几日没分检了。

    四皆静，裴观只坐得片刻便觉浑有那么一二不对劲。

    难是松烟不在边侍候的缘故？

    纸墨笔砚茶香，都是他用惯喝惯了的，今日怎么就难以静心来。

    略一抬，隔着九曲桥瞧见阿宝，提声唤：“青书。”

    青书掀帘门：“公有什么吩咐？”

    “把少夫人请来。”

    阿宝只当裴观找她有事儿，快步过了廊，门便听见裴六郎笑问：“你是不是好几日都不曾练字了？”

    把阿宝问的懵住，家里忙成这样，她当然没功夫写字，好像自了裴家，那笔就没怎么沾过墨。

    “这可不成，一日不练手就生了。”裴观满面肃然，指指窗边小案，上面已经铺好了纸，摆好了墨，“你就在这儿写。”

    阿宝方才还在收拾东西，只等明日拜别过老太爷的棺木，她就家去了，怎么今天还要看着她写字？

    她狐疑着扫了他两，心想，必是他这几个月不能回国监当博士，故此拿她当学生。

    裴六郎这人，是有些古怪的。

    阿宝没话好说，磨磨蹭蹭走到案前，磨墨取笔，写起字来。

    数一数裴老六给她预备的纸，统共五大张，写完这五张，半天都过去了。

    裴观见阿宝坐到案前写字，陪在她边，顿觉神清气。

    一撩袍角也坐来，拆信阅信回信，行云。

    不到半日就把案前积压的信件理完，给青书，由青书寄送。

    青书着那一叠信，看了还抓着笔在写字儿的少夫人，缩一缩脖。

    小时候少爷就罚他们抄书写字，如今还要看着少夫人练字儿，少爷还真是，这么多年一没变。

    裴观完自己的事，走到阿宝后，伸手要她的笔。

    那枝笔握在阿宝手里纹丝不动，她连也没回，背对着裴观轻笑一声：“我转铁弹练力气的，我阿公都不走我的笔，你这劲，够什么？”

    稳稳往写。

    旁的不说，她转铁弹这么久，只是写字而已，一笔一划都力透纸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