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夫人不说话，就算裴观真有那个意思，兄如父是可以代父母嫁妹妹，她却不能妄议闺阁中的女孩儿。

    明明他能借着送母亲去赴宴的机会，悄悄看一裴家姑娘的。虽着帏帽瞧不见面貌罢，但看一姿也能见几分气度。

    可这段日又没了文，难是他想岔了？

    “蒿草之，或有兰香。”

    也许先生只是关怀一学生，并没想过什么结亲的事。

    “你学问平平，模样平平，平平。他为何会瞧中你？”

    母亲虽没开，许知远也猜到几分，嘴咧到了耳后。

    许夫人想了想，：“也许是看中你憨实？这么说来，你也确是有这好的。”

    去哪一家都如此，不因裴家可能有结亲的心思，就将礼办得更厚些。

    许知远满脸窘相，支吾了半晌：“我觉着，裴先生或许是有想将……将妹妹许给我的意思……”

    许夫人瞧了儿一，见他面孔涨得通红，反问他：“你怎么会这般想？”

    贺妈妈是从小看着他大的，心里疼他，可他娘认定了他不上裴家姑娘，不会主动去张这个。

    许知远方才还通红着一张脸，听母亲如此评价他，似迎面被人痛打了两拳，脸上红尽去。

    若作虚言，那就是绕上十八个弯，也问不想知的。

    许夫人接了帖，边的妈妈问：“远哥说的不错，裴家或许真有这个意思？”

    贺妈妈先，又摇：“哥儿就再等一等，你这年纪也该说亲了，纵不是裴家姑娘，还有上门的官媒人呢。”

    许知远在他亲娘跟前站得笔直，老老实实念了三遍瓜熟的清净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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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裴家姑娘如兰似珠，凭什么要个平平的男。

    “要不然，你求求你娘去，癞□□想吃天鹅，也得张开嘴不是。”

    若非有意作媒，因何问得这么详细。

    那老妈妈：“怎是肖想？那裴家的姑娘是庶，又不是正室夫人的女儿，真要议亲，咱们远哥儿能选着更好的。”

    他也咂味儿来了：“裴先生的妹妹是不是极好？”

    妈妈见她这样，也不再说，预备起去裴家的礼，依旧还是四礼。

    心中还有些纳罕, 前两个月，裴先生时常将他请到家中去，还曾问过他可曾定亲。

    问过他的生辰年月，又问过他家中境况，还问过他可曾有婚约。

    虽是俗话但有理，许知远刚要，又看向贺妈妈：“贺妈妈，我怎么成癞□□了！”

    “她当真这么好？”

    “莫要肖想。”

    他还曾问过母亲：“裴先生的妹妹，与裴先生有几分相似？学识如何？”

    要贺妈妈说，自家哥儿的好多了去了。

    书僮来报接了裴家的帖，他这才又意动。

    得努力站直了，才不能摇晃脑，若是动了脑袋，他亲娘又要说他有无心，必要罚得更重些。

    自此之后，许知远当着他娘的面，一个字儿也不敢提裴先生的妹妹。

    好在他打小就习惯了，母亲说话就是这样，小声替自己辩白：“我虽比不得裴先生，也没这般差，裴先生特意问我可曾婚，他可没问别人。”

    许知远早年丧父，是母亲抚育他成人，早就习惯了母亲这，要问什么就得明明白白问来。

    许夫人听见儿这么问，平平看了他一：“这与你有什么相？”

    “人心好静，而牵之。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不生，三毒消灭……”

    这话听着是在夸，但许知远兴不起来。

    贺妈妈说漏了嘴，赶找补：“就是打个比方，我们远哥儿年轻轻的就是举人，哪样都能得上裴家姑娘。”

    原以为问那一句是瞧中了他的意思，少年人忍不住浮想, 裴先生如此风度, 他的妹妹若能有三分像他, 便是难得的佳人。

    许知远不敢跟母亲打听，偷偷找到母亲边的老妈妈：“贺妈妈，你给我一个准信儿，是不是……是不是……”

    “我……”

    书僮看少爷眉笑的模样，向他喜：“裴家必是跟少爷提亲的，恭喜少爷娶个好少夫人。”

    “观空亦空，空无所空……”

    许知远横眉瞪了他一：“不可妄言！”心里却如煎汤似的冒泡，又不敢问他娘，在屋里捧着书直转圈。

    他嘴才刚咧开，便被母亲严声喝住：“你笑什么？可是在心中肖想好人家的姑娘？背三遍《清净经》！”

    许知远脸黯淡去。

    直念到脑中全是空空空，一丝绮念也无，他娘才放他走，还让他闭门读书，不许想那些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