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温湛早知，他本想让督察院和大理寺一秉公查，该怎样就怎样，是龚肃羽不让他手的。

    险首辅的理由是：赵琳显自辩退婚退彩礼并没有留文书证据，王襄主张郑徇受指示作梗也说无凭，狗咬狗一嘴，查死了也没吊用，这狗碎丢给上面，阁应当专注于打仗和挣钱的国家大事。

    他想，老大概是要考验闺女，但回又觉得，老是在测试他。

    手中权力一旦变大，信任就会打折扣，他们与小太后是血亲姻亲，而他到底只是个外人。

    “娘娘，臣并无结党之意，御史金逾弹劾赵琳显亦非微臣授意，您……”

    龚纾转过来，他抬迎上她的视线，看她的目光诚挚而温柔，笼着似有似无的一缕难过，像天的月亮，雾蒙蒙的，失了平常的皎洁明耀。

    “您信得过臣吗？”

    “信得过。”龚纾想也不想就给答案，“先帝相信的人，本自然信得过。”

    她走近他，居临俯视，盯着他的双目。

    “这话本得在先帝灵前问，温大人，你可以负我，绝不可负他。”

    “温某以亡妻起誓，我不负先帝，亦不负娘娘，若有违此诺，便叫我死魂散，不回，生生世世再无法与她相会。”

    他面无笑意，言辞定，无比认真，他起誓的小太后却听得心一阵绞痛，泪珠“噼里啪啦”断了线，在温湛跟前绽开。

    若要她生生世世再也见不到恪桓，她想都不敢想。

    “那也不用……不用起这样的毒誓，万一真见不到，那……那怎么办嘛。”

    疑他，他，拴住他，到来自己先哭了，不知的还以为受委屈的是她呢，小丫心忒。

    温湛无奈苦笑，取帕恭敬奉上。

    “不会见不到的，微臣人品极好，娘娘放心。”

    小太后“噗嗤”笑了，挂着泪，雨后芍药，别有风。

    她接过帕，没用来拭泪，转系在大行皇帝的名旌脚。

    “舅舅，温湛发了毒誓，你可得保佑他万事如意，顺风顺，荣华富贵我都能给他，但他与夫人黄泉再会就得靠舅舅了，阿弥陀佛，多谢舅舅。”

    温湛哭笑不得，乖巧叩首：“谢娘娘眷元元，殊赐荣华富贵，谢皇上隆恩重，保佑微臣夫妻团聚。”

    “……”

    不是说清廉的吗？荣华富贵好像听去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