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君在位，悍臣满朝

    廷玉酒。

    “这酒，选贡地，采买，人人都要沾一。”皇帝朗声环视诸臣，“其价若何？”

    懂的都懂，所以不必答。

    朱厚熜叹地说：“御极以来，以今日最为畅快！朕终于听到些直言，听到些有气魄的话！”

    他举着那一盏酒，缓缓地朝众人划了一个圈：“大明幅员何其辽阔？诸卿居此座，都应该敢敢当，有此气魄！”

    “大明病重，朕不知吗？大明要完，朕危言耸听吗？病不除，沉疴能愈吗？”

    “不用谁告诉朕！行殿之中，朕中就自有大明鱼鳞黄册！”朱厚熜看了看杨廷和，“讳疾忌医，岂非昏君、庸臣？”

    杨廷和脸苍白。

    “人人都有私心。想要钱，想要权，想要名声，是这私心让人拼命！”朱厚熜又看向了王守仁，“人是灭不尽的，所以圣贤难再寻。天理是应该追求的，所以义、礼法、律例就是理之所在。”

    他一手端酒、两臂张开：“朕既为帝，里容得所有人的私心，只要这份私心遵循义、礼法、律例。越回避私心，越远离天理！”

    “太祖皇帝曾有言，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茹太素对曰：丹诚图报国，不避圣心焦。”

    群臣的目光都看着御座上十五岁的皇帝，只见他神明澈，慨然说：“朕非太祖，卿等不需忧虑朕心焦否。君心忧国，臣心若亦忧国、思报国，便无白刃之惧。”

    “今日！陈金请以他儆效尤，朕亦愿千金买骨！”朱厚熜举起了酒盏，“刑大堂后，众臣自陈昔年过失，朕未闻今日所述之过，当罚！昔年过失，赃银自缴。张孚敬南，自会查清。自今日起，国法无，有事也自会查清。若新朝还有罪，朕自有白刃！为敢言新朝弊病、敢当旧朝之罪，今日此杯，且先共饮！”

    郭勋的手在颤抖。

    陈金的作，就是这个理吗？为什么？想不通啊！

    但是陛他真的……此刻浑上都涌动着豪迈、襟、气魄。

    还朝最晚的费宏、王守仁，此刻终于亲受到新君的不同。

    史册上记载的李唐太宗，那令诸葛亮鞠躬尽瘁的季汉昭烈，那些气吞山河的明主、英主，也是这样的气度吗？

    也是在这一刻，杨廷和终于觉到一自惭形秽。

    算计什么？忧虑什么？

    他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黯然离朝，他想过这过慧却又年幼的皇帝会误基以致江山倾覆。

    但他没想过这位新君在面对着大明这血淋淋一般的现实之后，却能笑着慨然端起一碗酒。

    “敬大明江海，华夏山河！”

    那是少年人饱的声音，全无之前沉而有手腕的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