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纸袋

    杀青回家的那个午，梁芝华意外撞掉那封纸袋，文件像雪片来。等她看清时，终于会到什么是被打了一闷，她正是被打醒的人，是那个从梦摔万丈渊的人。

    梁芝华并不擅比喻，可回想这一段时光，她总觉得应该把28年人生，比作一被拉扯的弹力带。她的人生并非始终在绷的时刻，但20岁以后，这弹力带一被父母拉着，一被严丁青拉着，几乎要拽断了。

    中秋节后组的一个星期里，也许是她罕有的愤怒，令弹力带两的人错愕，一时忘了用力拽，给了她七天松弛的时光。

    她专注于剧组的事，每天睁和眠时，都能看见星星，以及陪在她侧的程濡洱。饰演的角她很喜，是一个年代戏里的昆曲旦角，很显然因为她的，才被导演挑中。

    投角好像在扮演自己，因为角的、唱的她都太熟悉，会让她想起唐莺，想起唐莺授课时的声音，想起唐莺常的霜糖饼，想起发现父亲轨那一年，钻唐莺怀里哭泣，脊背上是她轻拍的手。

    梁芝华很兴，她有机会再回到和唐莺有关的事业里。

    片场预留着一把椅，都知是属于蔚海程总的，他不会一直坐在那里，但几乎每天都来坐一坐。人们都信他为了看许娅蘅而来，尽他坐着的时候，大分不是许娅蘅的戏。

    很多次咔声后，梁芝华脱离表演状态，倦怠地站着，等待化妆师上来补妆，或者灯光师调整落在她脸上的影。她的睛会垂去，隔着机错综复杂的线，与坐在远的程濡洱遥遥对视，心里像挤一块甜油，被温化开，连呼都是甜的。

    有时拍摄结束，她习惯看过去，椅是空的，许娅蘅准备上场，与她肩而过，会停来拉住她的手说：芝华，你去我的休息室歇歇吧，我那儿安静。

    事实上许娅蘅不算当红，能有独立的休息室，纯靠蔚海的钞能力。只是没有人注意到，每一次许娅蘅休息室的大门，都先被梁芝华推开。

    如果程濡洱在休息室，那么他大概正在回电话，或者参与视频会议，是梁芝华极少见到的正经模样。在这时候，他才回归遇见梁芝华以前的样，经常只是听，却很少说话，一双睛看不喜恶。

    等到他真的要说话时，听着的人会打心底觉得，倒不如忍受沉默的凌迟，因为程濡洱一贯是冷言冷语。

    重，太差了。

    这个方案没有意义，你自己觉不到吗？

    我不建议你继续说，浪费时间。

    听见开门声，他会扭看，里那层冰倏然化开，把梁芝华抱怀里，落一个无声的吻。电话也好会议也罢，原本的程会加速键，以便他挤更多时间，哪怕只是帮她一酸疼的肩颈。

    当梁芝华怀疑，她和程濡洱的关系，是被捆绑时，程濡洱给了她不一样的答案。

    拍摄第一天收工后，程濡洱抱着她压在床上，吻她卸过妆后显得格外清纯的脸，手在迷的吻里探去，摸满掌心暗红。

    梁芝华不记日，看见他手里突兀的红，磕磕想起，我、我来月经了。

    床垫轻微耸动，程濡洱翻去，扯了一团纸手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