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离

    大雪盈天，静谧无声，如鹅般轻轻飘落。

    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屋的火炉烧得通红，噼啪作响。

    这日。

    晚上，方薛氏过饭，一家人吃过。

    她并没有如往常般早早睡去，素来不甚话多的她，今日，与一家人坐着，絮絮叨叨回忆起了往事，说了好多。

    最后，方薛氏盯着方锐看了好久，中满是放不与牵绊。

    ——纵使方锐早已息，成了大人；纵使方锐已如此年龄了，可在为人娘的中，永远都是不大的孩，是需要自己担心挂怀的。

    她张了张嘴，很多话想说，可最终只是叮嘱：“锐哥儿，你要好好的啊！”

    ……

    次日，方薛氏再没有醒来。

    ……

    次年，方锐在院中一颗梨树，久久伫立。

    “锐哥儿，生老病死，无法避免，阿婶这般，已经是无数人向往的离去。”三娘劝。

    “我知的。”

    的确，方锐是知的，可知，就不会悲伤么？

    圣人之，遇不累，他怎能不懂，可不到，不到啊！

    “锐哥儿，这么多年，我还不知你吗？”

    三娘伸手，抚平方锐眉梢的皱纹：“我好怕，怕走在你前面，那般孤独……我怎么忍心看着你承受？我怎么放心你啊？”

    她是了解方锐的，可正因为了解，才宁可自己承受那般生离死别之痛。

    如此之，或许是……相思写尽是相守的后一重？

    ……

    三娘终究没有熬过方锐，在又一个草莺飞的季节，离开了。

    “兄！”

    “阿锐哥！”

    “你们去吧，我在这儿，再陪三待一会儿。”

    方锐摆了摆手，让方灵、囡囡离去，自个儿在三娘坟坐。

    三娘一生极为素简，所留的东西不多，最重要的品，是那一幅早年在淮府时的素描画，如今已斑驳泛黄。

    哗啦啦！

    方锐打开这幅心裱过的画卷，可见上面时常阅览的痕迹，但保护得很好。

    画中，三娘浅笑嫣然，旁边，有题字：‘杯中月是天上月，前人是心上人’。

    扑簌簌！

    一只蝴蝶飞来，落在画中，落在画中三娘的发丝间，停留少许，旋即，在清晨薄烟一般的白雾中飞离。

    滴答！

    一滴珠从枝落，滴落在方锐脸颊，他怔怔望着那对蝴蝶远去，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久久无言。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玉生烟。此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已惘然啊！”

    方锐气，闭目。

    ……

    回到院。

    方锐踱步良久，在梨树之旁，了一棵枇杷。

    ……

    又十年后。

    院中，方锐昔年手植之梨树、枇杷，已亭亭如盖矣。

    风儿过，梨飘落，洒落满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