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了母亲一起吃晚饭的挽留，张优尔驾车离开，行驶在路上却又茫然，不知该去哪。现在已接近班的，没必要再回学校，可她也不想回婚后的那个家。

    她想起刚才临走前，张珏又追着告诉她的话：“这件事我想有必要让你知——那个小畜生回来了。是你郑叔叔瞒着我悄悄把他回国的我也是昨天才知，他回来都有一周了……他没有来找过你吧？”

    “抱歉，这事是妈妈疏忽了。你郑叔叔的也撑不了多久了，我不能一直拦着不让他见自己的亲儿，也怕将来落人实……总之你保护好自己，有什么异常要赶快告诉妈妈。我也会看那个小畜生，不让他再去扰你。”

    张优尔把车停靠在路边，了支烟，雾气缓缓缭绕在车，她突然轻笑了一声。

    现在一一个小畜生，可曾经你明明那样疼过他呢。

    当然她也明白，这其中多多少少有些作秀的成分，嫁豪门给人当后妈，与继的关系本就尴尬，表面功夫总要到位的。

    但她不明白的是，既然已经有了新的家，新的人生，那就和和过她的贵妇生活好了，又为什么非要让已习惯平凡生活的女儿去行挤那个陌生又光怪陆离的世界？

    为什么？

    年少时，张优尔曾在心底一遍遍地质问。

    为什么要生生父不详的她？为什么生她后又不要她，一走就是十年？为什么后来又要把她接到边，让她接受贸然多来的继父和弟弟？

    为什么总是察觉不到那个孩乖巧表面的恶劣险，察觉不到她的恐惧排斥，还总让她和弟弟好好相？

    还有，既然借着新任丈夫的能力掩埋消除了自己的过去，却又为什么不彻底理净？为什么那些被封禁销毁的光碟还是现在了她的同学手中？在教室的多媒上，在男生们猥琐的起哄声中番播放？

    为什么要让她到这个充满了残酷恶意，恃凌弱的环境？为什么让她遭受一次又一次的鄙夷和霸凌？为什么让她在十四五岁正值青期的时候，世界一次又一次地崩坏？

    这些疑问，曾年在心中纠结，多少个夜晚，一遍遍地折磨她，刺痛她，让她发不声又不过气，她大哭过，自残过，甚至自我了断过，以一带着决绝毁灭质的极端方式，给自己郁灰败的青期画了血红颜的句。

    之后，她终于脱离了那里，回到外婆家，只是那时老人已病膏肓，时日无多，她陪完老人最后一程，就了当地一所寄宿中读书，靠着外婆留给她的一笔积蓄读到了大学，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慢慢的，很多事她也不再纠结了，包括对自己的母亲。

    或许这就是成，经过了一一的失望，一阵一阵的痛楚，一次一次的妥协，然后那些曾经仿佛天塌地陷般的遭遇，也都云淡风轻了。

    并不是因为已治愈，而是因为无能为力，人只能往前走。

    如果要问现在的她，那么她会承认张珏作为女人的确很了不起，也能理解她当初的选择，理解她作为女人有太多的不甘和无奈。

    可是作为女儿，她终究还是没办法毫无芥地去和张珏相。

    人，人，还真是复杂又别扭啊……

    如果她不是自己的母亲就好了。

    张优尔想，如果她不是母亲，只是一个普通辈，自己或许会仰慕她，更愿意亲近她。

    ……

    烟燃到了尽，张优尔回过神来掐灭掉，随后启车发，往另一个熟悉的地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