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玉糕

    谢鹤逸去北京后，孟臾便立刻离开谢园，回到学校宿舍住。

    她也终于找到机会单独约见梁颂年，关掉手机，两人站在空旷无人的学校场天阶梯。

    寒风扫过，得不远网球场边的广告牌猎猎作响。

    孟臾抬手将鬓边被风垂落的碎发拢回耳后。

    这几天冷静来，孟臾通盘考虑过，唯一的可能就是梁颂年在日瓦当换学者那一年，遇到了她妈妈闵筱柔，并且发现他们存在关系网的共同集，这才起了要给自己传话的念。

    无数匪夷所思的际遇都是由巧合拉开序幕的。

    果不其然，梁颂年的讲述和她的猜测基本差不多。

    闵筱柔现任男朋友是梁颂年在国外的亲戚，他们聚餐时，说起喜的女生，他便翻孟臾的照片给大家看，就这样闵筱柔才知原来孟臾改了名字。

    孟臾攥那枚月牙儿形状的针，上打量梁颂年一，很平静地问：你知如果被人发现你这些事，会有什么后果吧？

    梁颂年满脸郑重地，搞不好即将到手的博士学位也拿不到，甚至还要坐牢。

    孟臾神波澜不惊：今天的事我会当没发生过，你也最好全都忘掉。以后我们再见面一切照旧。

    梁颂年知孟臾是在替自己打算，自然无不应允。

    小年夜的凌晨，孟臾接到谢鹤逸的电话。

    她没有睡前关机的习惯，即便有时会被扰电话吵醒，但如果不小心错过谢鹤逸的来电，又不知要生什么风波。

    那会儿她已经睡得有些迷糊，不过是勉撑着神应付他。

    大概是喝了酒，他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喑哑，带着夜惯有的散漫和疲惫，一字一句挲着她的耳：睡了吗？

    孟臾抱着被翻了个，轻声嗯了。

    谢鹤逸和父母不同姓，且据她久以来的观察，他们之间像是有隔阂的样，每次从北京回来，他的心都不会太好。尤其逢年过节，一堆亲戚相聚的场合，即便他永远都是被捧起的那个人，孟臾依然能觉到他的极端厌倦。

    门世家里的杀气总是要比和气多些，孝贤孙层层叠叠得数不清，你一言我一语地打机锋，是真是假也分不，想想都觉得累。

    问完这句，他一直没作声，她能听到电话那略显低沉的呼声。

    孟臾用指甲使劲儿掐了掌心，疼痛消解睡意，带来几分清醒，她假模假式地威胁：好困哦，你再不说话我就挂了啊。

    谢鹤逸被她逗乐了，呵笑一声，你尽试试？

    孟臾不敢，只好胡没话找话说：荣师傅还在吗？你有没有吃四玉糕？

    什么？谢鹤逸像是没听明白。

    那是一蒸制的带馅料的米糕，咸甜味都有，一笼四只，看似简单，其实和面、调馅儿、团，都有门，荣师傅的独门秘技。每次家宴上都有，孟臾很喜吃，若真敞开了吃，她一次能吃一笼，一块都不剩。

    但易碎，且现蒸的最好吃，放得越久风味越差。

    谢晚虞去世后，她再也没去过北京，很久没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