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逆，我老实和你个底吧，对我而言，蹇公的生死荣辱，不是我应该考虑的事，你我乃文渊阁学士，所谋的非一人荣辱与福祉，倘若心思都放在为一家一姓排忧解难，那么……你我之辈，便对不起陛的知遇之恩，也愧对天人的重托了。”

    胡公挑眉：“那么杨公的用意……”

    杨荣：“太平府的况，我略知一二，但还是小看了那张安世了。张安世这个人，年纪轻轻，却是足智多谋。可一个人足智多谋是没有意义的，天底，有小聪明的人如过江之鲫，这一次他让我叹为观止的，是他可以教这太平府上跟他一条心，竟能以打击白莲教，而推行新政。且这新政……世所罕见……”

    “不过是……”胡广胡瞪。

    杨荣对胡广的反应一不意外，此时打断他：“你呀，有时候，书读多了，未必有好。你是如此，蹇公也是如此，读书的本质，在于明理，而非是尽信书。人应该相信自己亲所见的东西，即便觉得匪夷所思，那么就费更多的心思，去慢慢了解它的全貌。”

    “太平府乃天之冠，这已是没有争议的事了，只是我所担心的……却是这太平府不能持续，未能持久。何况……我们看到了莫大的好，可是它的害在何呢？它的弊端又在何？你我掌握机要，一定要仔细找一找，多看看，多去想一想。”

    “至于蹇公……这何尝不是一个天赐良机呢？蹇公为万人敬仰，又是吏尚书，且为人两袖清风，事一切顾念大局。这样的人，实为我等楷模。所以我也想看看，蹇公这样的人，治理一地，用尽圣人之法，是否可以太平府分抗礼。许多事，没有试过，怎么会知利弊呢？”

    胡广思，意识地皱眉：“你的意思是……蹇公未必能赢？”

    不可能，绝不可能！

    这在胡广和许多大臣的心目中，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蹇公是什么人，这是真正的宰相之才，何况他手中握有的资源和人脉，小小一个府，可谓是手到擒来。

    杨荣笑着：“你为何要计较输赢？他们的输赢，其实一也不重要。可我却知，有人已经赢了。”

    胡广抬眸，不明所以地：“是谁？”

    杨荣淡淡：“天……苍生！”

    胡广又陷了思，而后叹气：“为何我总说不过你？”

    杨荣：“因为你太老实了。”

    胡广：“……”

    杨荣：“不老实的人，是不会认输的，他们总是能词夺理，想尽一切办法，要争一个输赢。可你不一样，你说为何争不过我的时候，其实未必是你才不及我，而是因为，你是一个肯甘愿认输的人，一个人若是肯甘愿承认自己不如别人，那么这个人……大抵应该算是老实忠厚的人。胡公，继续保持吧，凭着这份憨厚，将来也足以教你名垂千秋。”

    胡广沉默了，心里有莫名的郁郁。

    他觉得杨荣又在侮辱他。

    ……

    太平府这儿，却变得格外的闹起来。

    六十多个文吏和武吏，一个个穿着新衣，现在知府衙门外。

    被到了名字的人，战战兢兢地走了府衙的大堂。

    在这里，张安世坐，左右乃少尹祥以及推官。

    来人刚要拜，张安世便：“不必行大礼，梁翁实，你办事有成，前日已将你报上了中，陛朱笔亲批，授你司府厅司狱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