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要八窗玲珑，也得伏地作小地服侍主人家。可你自幼生惯养，素不知看人脸，随人上，哪是受得住气，我思量再三还是觉得不妥。”

    章越听了算是明白了，原来兄真正的意思是舍不得自己吃苦啊。

    章越眶微红，用后世的一句话的，有人不在乎你飞得不，只在乎你飞得累不累吧。

    不想兄看自己底的，章越只是低着：“哥哥，我明白了。”

    章实还以为章越因此有些不兴，上：“你放心，不就是读书吗？我一定给你找一个好先生。”

    “好啊！”

    章实见章越答允松了气，他看到南浦桥桥亭上有一卖粉羹的摊贩问：“三哥，饿了吧！”

    “嗯！”章越很用力地了，随即肚咕咕地直响。

    不久兄弟二人蹲坐桥亭的栏杆边各捧一大海碗，大大的嗦粉。

    此刻桥溪湍，桥上行人继续为了生活波波碌碌，天边雷声隆隆，作势要雨的样。

    夏夜，暴雨！

    耳旁雨声不绝，正是躲在被褥里睡觉的好天气。章越躺在床上睡后，默认了另一个天地。

    白日的事，如同走灯般在他面前放了一遍。

    在彭宅时犹豫的事，到了此间仔细一想，倒是令章越心如明镜格外清晰。此刻他终于不反对章实替他的这个决定，甚至庆幸章实替自己拒绝了。

    正如当初那个老者告诉自己‘天事，少年心，梦中分明’。

    少年心需要常拂拭。

    但拂拭这话，佛家不喜，比如那句揭语‘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可这句话一直被认为功夫未到，于是有了一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何惹尘埃’。

    其实不然，只要事功，就要用力，用力就要用心至功夫，无心怎么可能作功夫呢？故而少年心在于一个纯字。

    纯就是不断自省回归他本来的念，这就是拂拭。

    那为何说拂拭重要？

    就在于一句话‘一以贯之’，反过来说就是‘见路不走’。

    人生百条千条路，选择有时候比努力更重要。

    比如当书童固然是大多数贫寒人家的选择，但对于章越而言，能不能受得住人家二世祖的气，伏地小地忍耐个十年，博一个人地的机会？

    算了吧，自己可是被别人踩了脚，都要踩回去的人。真要作了书童，能够委曲求全？

    若真走了这一步，一辈都翻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