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

    岁末县学公试如期而至。

    县学中士斋，经生斋考生一并齐考。

    先师堂及左右庑房划作士斋考生考试，至于经生斋的考场则在……馔堂！

    就如这馔堂里饭有一二三等之分。士与经生也有上之分，但对于这些而言，章越郭林等早已是习惯了。

    公试前一夜，因辟为考场，众生直往馔堂领了饭盆，返回斋舍用饭。

    章越与郭林取了饭盆，返回山上的斋舍，沿途但见士经生皆捧盒上山，也有人去亭边。

    从闷着声走路的众人可知，章越众人压力都很大。

    师兄弟二人在斋舍里吃完饭。

    郭林：“师弟，咱去走走。”

    章越：“师兄，我还你要再读半宿，明日大考了。”

    郭林：“读了这大半年也不差这一晚。”

    “也罢！”

    师兄弟二人在后山散步时，此刻夜幕已临，山上的斋舍已亮起了灯。

    山梵寺里的僧人也开始夜课。

    这夜天很是晴朗，不知何时回眸，但见一星河已垂在二人的。

    章越心，古代就是天气好，冬日都可以看见如此的星河。

    “公试之后我即返家过年了，怕是没法与师弟在山上看此等夜景了。”

    章越闻言不由：“师兄，我好冷。”

    郭林尴笑：“师兄想说，多谢师弟看顾，要不此大半年来，我不知怎过的……”

    “我木讷，没见过世面，闹了不少笑话，赖师弟为我周全……”

    “起初吃三等饭，我怕被人看不起，但后来才知……怕被人看起是我的想法，而不是吃三等饭的缘故……”

    章越心底诧异郭林怎么话如此多。

    “师弟，上月我去买笔时，遇见了三娘了。”

    “哦？”章越讶异心师兄你好啊，“然后呢？”

    “三娘已嫁为人妇了……我没见她官人，但旁有丫鬟老妈服侍着。三娘气很好……我与三娘考上了县学的事，三娘笑着与我，她早已知晓了，很是为我喜，她言我是她见过最勤学之人，说苦心人天不负……”

    章越不由慨，苗三娘嫁人啦，不是说好了请他们喝喜酒么？

    “……我当时说不话来，但我本意是亲与她知，我考取县学之事……我微末时，唯师弟与三娘你们一直待我如故的……爹说我有贵人命，我原本不信，但遇到师弟和三娘方知……你们都是我的贵人……”

    郭林边说边笑，可不住用袖往脸上抹泪鼻涕。

    章越仰看向星河，但觉得郭林是不是用这个方式替他化解考试压力。

    “如今三娘嫁了如意郎君，算是得偿所愿，我很是替她喜。而师弟你……也当得偿所愿才是。”

    章越忙：“师兄打住，我的终大事……你切莫心……”

    郭林抹泪：“师弟，那你好生考吧。你与我不同，我读日书，方抵得你一日。当初你说你要闽的话，我一直都信得！我想你会得偿所愿的。”

    章越：“师兄也是，用一句王介甫知州的文章共勉吧！”

    二人走到一沙砾地旁。

    章越以脚为笔书‘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其孰能讥之乎’？

    章越仰天：“此余之所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