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一路行来，章越挑开车帘看着汴京晨景。

    街边空阔，唯有几名用草绳箍发行者拿着打铁牌或木鱼，循门沿街报晓。

    随着悠的铁牌击打声中，有的人家打开了门，向来化缘的报晓僧人捐施结缘。

    章越不由：“五更不用元戎报，片铁铮铮自过门。”

    车又行了一段路，随着铁牌声远去，不少百姓也是闻声而起陆续走上街上工。陈州门行来的商贩用太平车或驴驮载着货，城货卖，车队队连绵整条大街上。

    车驶东十字大街时，店已闻钟而起，灶柴火温而明亮，赤膊着一大汗的伙计们在灶边梆梆地打着饼，门前一叠叠堆得如小塔般的蒸笼摆放在那，白气从至上直冒。

    早市饭已是新鲜炉，似煎白、羊鹅、糕、粥、血脏羹、羊血、粉羹等汴京百姓喜的早摆满了路边。

    至于来不及坐吃的，则有烧饼、蒸饼、糍糕、雪糕等小，以便售卖给赶早市的路人。

    车自城南行至城北，章越见了汴京从睡至醒来的一幕。

    好似一位女懒起梳妆画娥眉，逐渐将最风华绝代的一幕展现在世人面前。

    当章越见车离开宝寺铁塔离前越来越近的时，汴京终于苏醒。

    大街上店门正陆续打开，小厮正忙着洗刷门板，挑望旌旗。彩楼门的伙计站在门前迎客，还有匆匆从客栈离开的住店人，都了这副汴京晨景中。

    了车即是开宝寺。

    前八角十三层，遍通彻褐琉璃砖，混似铁铸的即是开宝寺塔，后世有个更熟悉的名字开封铁塔。

    此塔是宋太宗令修建的，建成后宋太宗发现此塔略向西北倾斜，于是找了匠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匠人说汴京一直有西北风，不到百年就能正了。不过庆历四年时，此塔没有正，反而遭了雷火而毁。宋仁宗不忍此塔被毁，于是重修此塔，才有了如今的铁塔模样。

    考生陆续来至开宝寺门前了车。众考生成群聚集，大家彼此搀扶，各个背着考箱，还有一堆行，被褥。

    此时寺门未开，门外都是开封府衙役把守。

    章越在人群中左右张望了一阵，忽招手大喊。

    “师兄，师兄！”

    郭林看见了章越忙从一群同窗之间，背着考箱快步朝章越奔来。

    当初在浦城县试时师兄弟同考，如今到了解试又是同场，不由叹缘分之妙。

    郭林给章越拍了拍衣裳的灰尘，拉拽直衣裳上的褶皱，然后：“正文章，先正衣裳，再不济与考官对揖时留个好印象。”

    章越笑了：“好，多谢师兄。师兄你发髻松了我帮你扎。”

    郭林一愣笑：“好。”

    “这不是章兄，郭兄。”

    章越看去原来是何七，王魁二人。

    开宝寺是国监解试，至于范祖禹，黄好义他们参加的别试，考场却不在此。

    何七向章越行礼笑：“三郎，咱们几个也是从闽地来的，有着同乡之谊，我们在此约定好了，日后若谁考中了，或是将来飞黄腾达了，皆不可忘记旧友啊。”

    章越：“我们当然是不敢忘的，倒是怕何兄你将我们忘了。”

    何七仰笑：“这话从何而起，章兄有富相公赏识，我倒怕你将来忘了何某你。”

    “以往有什么不快之，还望别往心底去。”

    章越：“这话可不敢当。”

    王魁向章越拱手：“就先贺三郎到功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