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惊讶得说不话来：“判监这是何意？”

    章越将手横在膝盖：“我罢官的圣旨不日即会达，你跟随我多年了，我要给你找一个好去，否则不是埋没了人才。韩计相是识才重才之人，又有我的举荐，他会重用你的。”

    蔡京嘴颤抖：“判监之才十倍于京，京愿附于翼后，京…京实不愿……”

    蔡京想说他与章越共同退，但是话到了嘴边就是无论如何也说不来。

    权势诱人，如今章越罢官，他蔡京前途也是失去，跟着一位被皇帝厌恶，又失去前途的人有什么息，相反投靠韩绛，这才是他蔡京的路。

    章越亲自给蔡京斟了一杯酒，然后：“元，你是当世奇才，他日的前程远远会在我之上。你跟我一个失势的人又有什么用呢？故而还是早日改换门才是。”

    “不过我临别之际有一句肺腑之言相赠。”

    “判监栽培之恩，蔡京此生无以报答，无论什么话都请判监示！”

    蔡京闻言目光有些泛泪。

    章越：“我常与你修人要修齐家治国平天为己任。只有先修己，才能齐家治国平天，若己不修，一切都不用谈。”

    “你我皆是读书人，束发读书时，便知自己与旁人不同。到了读书破万卷，了见识之后，更曾以圣贤自命，看芸芸众生只信一己好恶，而不论对错，言世人不足与自己共语，然而祸患也是生与此时。”

    “切记人心惟危，心惟微。上虽智不可无人心，虽愚却不能无心。治国理政时，不可只讲心，不提人心，要时时察民心，百姓的好恶。”

    蔡京听了章越哪，不由云里雾里，治国理政跟自己八杆都打不到一起。

    章越：“故而读书读最后还要回到修齐治平上，要先善待自己，再善待家人，再善待治的百姓，最后善待天苍生。不要总觉得自己的心是对，要察自己与他人的好恶而为之。”

    到了最后一句，蔡京总算是明白了，不由泪盈眶：“京拜谢判监此言。判监不仅是京的上官，更是京一生的师。”

    章越笑了笑言：“这话不用再说，我不忍天少了一个良才，他日你一定胜过章某。是了，明日我被圣旨罢官时，你去吩咐属吏一声，让他们不必来相送，在此这么多年，我还是要些面的。”

    “我醉了，退吧。”

    说完章越踢翻了酒瓶，背对着蔡京合被而眠。

    蔡京拭去泪，向章越一揖，然后合门而去。

    蔡京想到自己在章越偷师这么久，自负学了不少的本事，日后在三司使韩绛那，凭着自己的才识只有更受重用的份，如此说来章越被罢官对自己也未必是坏事。

    这时外面喧哗，蔡京不由问：“何事？”

    无人应答，这时有人禀：“韩相公车到此！”

    蔡京闻言吃了一惊，堂堂昭文相公抵此何意？难是章越不用罢官了，蔡京之前还是心想，章越若罢官，自己就难了。

    如今韩琦一来，他的心态又变了，他想到章越之才十倍于我，若是他不罢官，有他在一日，那么他蔡京此生都要蛰伏其，没有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