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宋集薪对棋兴致不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反观资质逊的青衫少年，既是乡塾学生，又担任书童，与齐先生朝夕相，哪怕只是旁观先生枯坐打谱，也受益匪浅，所以青衫少年从执黑才能偶尔侥幸获胜，到如今只要执黑，胜负就能与宋集薪在五五之间，棋力手的步，显而易见。对于这此消彼，齐先生不置一词，袖手旁观而已。

    宋集薪朝着对面的同龄人挑了一眉，笑问：“要不要让先两棋，否则这家伙肯定输。”

    宋集薪一坐在青衫少年对面，坐北朝南。

万别太晚到，絮絮叨叨，还是老调重弹那一，什么我家先生是最讲究规矩的，不喜别人言而无信，等等。

    中年人的捻、落，动作娴熟，行云，让人赏心悦目。

    宋集薪当时挖着耳朵，不厌其烦，说知了知了。

    偏居一隅的小镇，没有什么所谓的书香门第，所以读书人，堪称凤麟角。

    婢女稚圭每逢自家少爷与人棋，都会去竹林散步，以免打扰到三位“读书人”，今天也不例外。

    不过八十余手，青衫少年就输得一塌糊涂，垂不语，抿着嘴。

    齐先生坐在西面，一向观棋不语。

    对面少年顿时面红耳赤，嚅嚅喏喏，因为他心知肚明，自己获胜次数越来越多，除了棋力增之外，其实真正的主要原因是宋集薪，这两年棋越来越心不在焉，甚至有些不厌其烦了，很多胜负手，宋集薪甚至故意放，或是先手布局明明占优后，棋至中盘，宋集薪会刻意为了屠大龙而兵行险着。

    照齐先生订立来的老规矩，宋集薪和青衫郎要猜，执黑先行。

    对于棋，才华横溢的宋集薪，好不好玩，有不有趣，才是首选。

    宋集薪刚要去抓棋，齐先生突然说：“今日你们一盘座棋，执白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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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先生语速不急不缓，仔细解释过了规矩后，并不繁琐，只是在四星位分别放黑白两。

    宋集薪手肘抵在桌面上，托着腮帮，一手双指捻，轻轻敲击石桌，凝视着棋局。

    两个少年一雾，皆不知“座棋”为何。

    宋集薪皱眉思索片刻，很快前一亮，眉舒展：“是棋盘格局变小了。”

    接来青衫少年落缓慢，谨小慎微，步步为营。宋集薪依旧是落如飞，大开大合，羚羊挂角。

    然后宋集薪邀功一般，抬笑问：“对吧，齐先生？”

    双方，天壤之别。

    中年儒士：“确实如此。”

    当宋集薪带着稚圭来到学塾后院，凉风习习，文质彬彬的青衫少年郎如往常一般，已经坐在了南边的凳上，腰杆直，正襟危坐。

    对于青衫少年，从第一次捻落于棋盘，他就执着于胜负二字。

    齐先生望向自己的学塾弟，“你可以执白先行。”

    宋集薪和对面的同龄人，几乎是同时开始学棋，只是宋集薪天资聪颖，棋力步神速，一日千里，所以被传授两人棋艺的齐先生视为段者，猜先之时，就由宋集薪先从棋盒中掏一把白棋，数目不等，秘不示人。青衫少年随后拈一枚或是两枚黑，猜对白棋奇偶后，就能够执黑先行，这就有了先行的优势。宋集薪在两年的对弈当中，无论是执白后行，还是执黑先行，无一败绩。

    平时最喜恪守规矩的青衫少年，听闻“噩耗”后，目瞪呆，痴痴看着棋盘，最后小心翼翼说：“先生，如此一来，好像很多定势用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