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回到院后，就一直在，左财，右灾。

    于是陈平安坐到门槛上，开始想象自己在拉坯，双手悬空，很快草鞋少年就忘我状态。少年勤勉是一方面，此举能够扛饿，也很重要，所以陈平安养成了一有心事就拉坯的习惯。烧瓷一事，最讲天意，因为开窑之前，谁都不知一件瓷的釉和形，最终是否契合心意，只能听天由命。不过在烧窑之前，拉坯无疑又是重中之重，只不过陈平安被姚老认为资质差，多是些练泥的力活，陈平安就只能在旁边仔细观，然后自己练泥，自己拉坯，寻找手。

    隔院响起柴门推开的声响，原来是宋集薪带着婢女稚圭从学塾返回，英俊少年一个冲刺，轻松跨上矮墙，蹲后，松开手掌，全是指甲盖大小的石，彩多样，如羊脂、豆青、白藕等等。这不值钱的石，大小不一，在小镇溪滩里随可见，其中以一如同渗满血的鲜红石，最为讨喜，学塾齐先生就为弟赵繇雕刻了一枚印章，宋集薪觉得有缘，好几次想要拿东西跟那家伙换，对方死活不肯。

    宋集薪丢一颗石，力不重，砸在陈平安的，后者无动于衷。

    再丢，这一次丢中了草鞋少年的额，陈平安仍是岿然不动。

    宋集薪对此见怪不怪，噼里啪啦，一把石七八颗，先后都摔了去，虽说宋集薪有意让陈平安吃痛分心，但仍是没有直接砸陈平安的手臂、十指，因为宋集薪觉得这样就是胜之不武了。

    宋集薪丢完石，拍了怕手掌。陈平安呼一气，抖了抖手腕，本不理睬宋集薪，想了想，低，左手五指作握刻刀状。

    -刀这门技艺，在小镇老窑匠当中，并不算谁的独门绝活，但老姚的-刀手法，不谁看到了，都会伸大拇指。

    老姚收了几个徒弟，始终没办法让老人真正满意，到了刘羡这里，才认为找到了个可以继承衣钵的人。以前刘羡练习的时候，陈平安只要手没事，就会蹲在一旁使劲盯着。

    刘羡最好面，也只知陈平安风，就经常拿老姚的秘传诀来震慑后者，例如“想要刀的线路走得稳，手就要不能是死板的稳，归结底，是心稳。”

    不过当陈平安追问什么叫心稳，刘羡就抓瞎了。

    宋集薪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乏味，就墙屋。

    婢女稚圭站在墙边，若是她不踮脚，就刚好上半张脸庞，即便如此，已经隐约可见少女是个人胚。

    她想了想，轻轻踮起脚跟，视线落在贫寒少年四周，最后在地上找到了两颗心仪的石，一颗泽猩红且剔透，一颗雪白莹，都是她家公方才丢掉不要的。

    她犹豫了一，压低嗓音，怯生生：“陈平安，你能不能帮我把那两颗石捡起来，我喜的。”

    陈平安缓缓抬起，手上动作并未停歇，依然很稳，神示意她稍等片刻。

    稚圭嫣然一笑，如后的枝第一抹绿芽儿，极。

    只是少年已经低了，错过了这幕动人景象。

    她嘴角翘起，一双眸光溢彩，似有极细微的活在其中悠然游曳。

    等到陈平安停手事，询问到底是哪两颗石的时候，婢女稚圭的神便恢复正常了，一如既往，柔得像是雨后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