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龙城的少城主苻南华，此时端坐在宋姓少年对面，双手小心握住那只底款山魈的小壶，正在仔细打量底款刻痕，如同欣赏一位倾城佳人的曼妙躯，百看不厌，端详、挲、呵气，苻南华已经翻来覆去折腾了小半个时辰，不释手。总有些人或，会让人一见钟，心生喜。对于光挑剔的苻南华而言，这把养心壶，正是此类。虽说捡漏和打，只有一线之隔，可苻南华信自己这次是前者，而且捡的漏还不小。他所在的老龙城，在东宝瓶洲南方众多宗门当中，名列前茅，所以苻南华是真正见识过大富贵的仙家弟，这也是先前蔡金简示弱的缘由。

    宋集薪打了个哈欠，缩在椅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懒洋洋问：“苻兄，既然东西真假已经确认无误，那我们是不是该谈谈价钱了？”

    很少被人称兄弟的苻南华，压心淡淡的不适，恋恋不舍地放山魈壶，笑：“在诚意如何，宋老弟肯定心里有数，要不然我绝对不会开诚布公，一见面就直接说破此壶的真实价值，更不会如此磨磨蹭蹭，直白显我对此壶的志在必得，为的就是以免双方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空耗光，还伤了兄弟分。宋老弟，我苻南华已经将你视为未来修行路上的知己，目前是可以放心买卖，以后能否福祸相依，甚至是托付生死，就看咱们今天这第一步，走得踏实不踏实了。”

    宋集薪伸一手指，了这位神真挚的冠公，笑眯眯：“苻兄啊，我这人特俗气，浑铜臭，当然了，朋友也会认。只是到了大家坐来谈生意的时候，如果有人跟我讲兄弟，我难免就会在心里问自己，这么一号人，会不会以后需要他讲兄弟的时候，他其实在心里打小算盘买卖？”

    苻南华脸冷了来，后仰，靠在椅背上，一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动作轻柔，悄然无声。

    对于苻南华的态度变化，宋集薪好像浑然不觉，“喊你一声苻兄，拿这把壶给你过，就是我的诚意了，既然大家都想着成买卖，那就脆利落，苻兄你给价钱，我或者摇，我给你两次价的机会，两次过后，等于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任你许诺给我金山银海，对不住兄弟，我不卖了。”

    “先前那块玉佩，算是我的见面礼，名为‘老龙布雨’，算不得什么威力大的仙家法宝，只是能够避暑、清心和避秽，尤其对冥想坐忘大为裨益，如果有一门家上宗秘传的诀作为辅助，就可事半功倍。”

    苻南华笑容真诚，脸上并无半倨傲施舍的神，将一只绣袋放在桌上，用手心推向宋集薪那边，郑重其事：“我这袋铜钱，叫供养钱，是世间诸多香火钱之一，一般供奉于城隍庙或是文昌阁的神像上，在嘴里，藏在肚里，托在手掌上，皆有可能，而且各有各的讲究和功用。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真正关键的地方，在于这些瞧着像是黄金的钱币，是远远比黄金贵重的‘金’，仙人曾言‘碧或可采，金秘莫论’，便是说此。这一袋金供养钱，作为买壶钱，不好说绰绰有余，终归是个公价格，若是再加上那块老龙佩，我苻南华敢说宋老弟你绝对是赚的。”

    说完这些“肺腑之言”，苻南华静等回复。

    宋集薪沉默片刻，眨眨，问：“完啦？”

    苻南华苦笑：“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