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陈平安独自一人，哪怕是负重山，一天走上一百里山路都不难，要知这期间必然需要越溪过涧，攀崖援，所以陈平安这次带着红棉袄小姑娘，走得很轻松，以至于闲来无事，就开始练习走桩，因为有李宝瓶在边，就没有用上那气力和神全力以赴的拳架，而是相对自然而然，甚至为了照顾李宝瓶，还要刻意放慢走桩速度和减小步伐间距，这就让好不容易找到诀窍觉的陈平安，像是一被打回了原形，又变得别扭起来。

    两人此时已经走差不多二十里路，李宝瓶犹有余力，并不显得难受煎熬，小姑娘只是伸手了额汗，问：“小师叔，你是在练拳吗？”

    陈平安停走桩，：“对啊。”

    李宝瓶又问：“那你知你练的这拳法，拳法的立之本，源的气府在哪里吗？”

    陈平安一雾，“怎么说？我只知人上有很多窍，我之所以能够几百个字，主要就是为了记住那些窍的名称。但是它们跟练拳到底有什么关系，我还没来得及问。有一位宁姑娘看过我的拳谱，没有告诉我，只说练拳一事，捷径走不得，要靠一一的苦功夫熬来，你认识的阮则说她是练剑的，她家的家传运气路径，不好外传，所以当时我跟她没有聊。”

    事实上，那时候的草鞋少年，觉得自己这辈注定会在小镇走完，所以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来询问阮秀。

    李宝瓶瞪大睛，一脸匪夷所思，加重语气：“小师叔！你连这个都不知，也敢练拳？你知不知，胡练拳，尤其是外家拳，很容易伤及本元气的。练武，其实就跟堪舆地师的寻龙找差不多，只不过地师们是找山川窍，武人是寻找、挖掘自己的宝藏，找到之后，你还要方式得当，才算在武一途真正登堂室了。不行不行，小师叔，我必须把这个跟你捋一捋，捋清楚了你才好学拳！”

    看她神决，陈平安想了想，本就不是什么坏事，刚好前边有一歪脖老柳树，大半倾斜向溪面，好像一座未完成的拱桥，就拉着李宝瓶靠着树休息，小姑娘脱，非要坐着，陈平安只好把她抱到树上，自己站在一旁免得她跌落。

    她大大咧咧坐在树上后，像是一位初次在学塾授课的小夫，神采奕奕，咳嗽一声，打算跟这位小师叔好好说说，以免误歧途，万一真练坏了，那她不得悔青心疼死啊？

    李宝瓶一本正：“我之所以清楚一些练武的大概，因为我家有个叫朱鹿的丫鬟，她从小就被老祖宗看有习武天赋，我又跟她很亲近，朱鹿又是闷葫芦的人，只喜跟我说些心里话，所以我可知练武是怎么回事。只可惜我六岁的时候，偷偷摸摸跟在朱鹿后，走那个叫地桩的东西，好玩得很，最的木桩，都快有屋那么了，但是有一次我脚底打，不小心摔了去，其实我真没啥事，朱鹿还是被我连累，给老祖宗狠狠一顿罚，在那之后，朱鹿每次早晚习武练功，还有躲在屋里泡药桶里的时候，就再也不带我玩儿啦。”

    陈平安有些心虚，小姑娘嘴里所谓的朱鹿，说不定就那天和脑袋挨了自己两块瓦的矫健少女，当时他偷偷闯李家大宅，用弹弓打碎了两只鸟瓷罐，那个护在正山小女孩边的婢女，率先发现了他的踪迹，很快就翻墙上了屋，最后朝他所在的屋这边飞一跃，让陈平安每次事后想起，仍然觉得她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