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为甘甜，然后又递给她们一人一颗，想要拒绝，不愿接过，她如此，秋实只得悻悻然一起拒绝，却被陈平安行放在她们前的桌面上，她们便不再持，毕竟这么一颗俱芦洲鲜草山特产的橘，吃腹中后，便抵得上她们一旬苦修积攒的灵气了。

    修行无捷径，那是说给天才练气士们听的，要他们戒骄戒躁，脚踏实地，步步登天。

    但是修行分明又是捷径，是所有野修散修、资质平平的仙家外门弟的共识，只要有钱，吃饭都是修行，有家世有天赋，住着灵气充沛、“不请自来”的天福地，睡觉都是修行。

    就像秋实，每月辛苦积攒来的薪，要么换作橘类似的灵果、低品丹药，每一都吃得心酸，要么光放得更远一些，年复一年，勤勤恳恳修行练气之余，还要去千思百想，将家当一挥而空，咬咬牙，狠心为自己购置一件趁手的法，而且绝不会是那助杀伐的法宝，一则注定买不起，二来毫无意义，而是能够涤浊气的灵，滴滴，天才练气士是一鼓作气飞掠上山，隔三岔五就破个境，令人艳羡，而她们是一步步往上爬，属于只能艳羡别人的角，惊叹几声，然后继续苦兮兮地埋修行。

    但是当看过了真正上边的壮阔风光之后，谁愿意去山底当个富家翁，或是持家有的妇人？

    当然一些彻底心灰意冷的练气士，确实会山，也确实有些人混得还算风生起，有滋有味，这就像是世俗王朝官场上的金举人银士，比起不成低不就的山上练气士，只谈活得有无压力，前者确实更舒坦，比如了山，被朝廷官府招安，寻一块山清秀的地方，占山为王，或是在大城之中给人看家护院，担任客卿供奉，当然不错。

    可这些看似风光威风的练气士，终究还是失意人，比起科举不成，隐于山林的读书人，好不到哪里去。

    轻轻嚼着橘，微微神，仪态不输书香门第里的大家闺秀，不像妹妹秋实，开开心心，只觉得不吃白不吃，有便宜不占是傻瓜。

    陈平安率先吃完，发现秋实瞅着桌上的橘，问：“橘还有用？”

    秋实大大咧咧回答：“陈公，炒菜的时候，撕扯几块橘丢去，可香啦！”

    陈平安睛一亮，心想这个我喜啊，我的手艺是真不差，当初远游大隋，不过是一路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不然李宝瓶他们哪里会整天惦念着那位老侍郎的家宴，哪怕是喝鱼汤，也无打采的。

    陈平安笑着抓起两只橘，又递给秋实，“你们吃橘，记得橘留给我。”

    秋实面面相觑，没想明白这里的因果，难不成这位手握鲲船天字号玉佩的少年，不务正业到了喜亲自厨的地步？儒家圣贤们谆谆教导的君远庖厨，都不讲究啦？陈平安可不别人的光，收起三份橘，放袖，没敢收方寸十五，然后促妹赶吃。

    既然贵客都这么“不讲究”了，饶是吃着橘都没了负担，更别提没心没肺惯了的妹妹秋实了。

    陈平安微微笑着。

    突然心里有些洋洋的。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是一位风和煦人心的少年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