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正山和风雷园一战，转移了视线。

    轰轰烈烈的打生打死，比起柔百转的恨纠葛，似乎更有引力。

    陈平安看着贺小凉吃过了一整颗火梨，好像还是没有开说话的意思，只好小声问：“贺仙师，你找我有什么事？”

    思绪飘远的贺小凉收起心神，仍是没有说话，反而仔细打量起了陈平安。

    比起第一次相逢于骊珠天的青背，少年个稍，肤稍白，眉之间，也有了一丝灵秀彩。

    为一教掌教的士陆沉，在贺小凉去往梧桐树悄悄登船之前，就有过一番开诚布公的言谈。

    除了贺小凉说给陈平安听的，其实还有许多“说不得，不可”的幕，比如陆沉当时就在泥瓶巷少年祖宅的隔，坐在灶台前的小板凳上，拿着火筒，为客人却要忙着饭。而为主人的少女稚圭，却懒洋洋坐在院里晒太，时不时还会扭望向灶房，促陆沉，能不能快一。

    贺小凉当时坐在陆沉附近，在知这位年轻人的真正份后，贺小凉不知为何，心如止，这让她自己都到奇怪。

    当时陆沉一边略带自得之，嘴上则埋怨着吐苦，“当时你齐静鸳鸯谱，抛给贫一个天大难题。来而不往非礼也，贫就脆当回牵红线的月老，看到底是谁棋一着。”

    陆沉说这些混账话的时候，满脸坏笑。

    只是贺小凉无动于衷，由而外，皆是如此。

    这让陆沉觉得很没劲。

    她的太像大师兄了，若是像二师兄那样的，才有趣，但是有趣归有趣，相起来绝对不轻松。

    比如小镇走去的杏巷少年，苦玄。

    陆沉在耐心等着生米煮成熟饭的期间，直白无误地告诉贺小凉，陈平安送手的两颗蛇胆石，他和她的各占其一，这就如同一条河的两岸，而那几张药方，尤其是“陆沉敕令”四个朱印，则是一座桥梁。

    虽然这是陆沉的一桩远算计，其实谈不上什么恶意。

    恰恰相反，这才是陈平安离开小镇之后，气运一事，能够否极泰来的一半原因，一半是本命瓷破碎，次次引机缘却次次错过，只是靠着天生命，靠着一娘胎里带来的犟劲，或者说作为关键棋的特殊份，生生熬到了大局落定，等到了后续冥冥之中，一些无形之中的天补偿。

    至于另外一半，就是他陆沉的手笔了。

    可能齐静早已看穿，但是愿意顺推舟，相信陈平安吉人自有天相，懂得取舍，故而乐见其成，看不见的人，如陈平安自己，自然毫无察觉。

    因为桥梁搭建而起之后，陈平安与贺小凉现了一玄之又玄的牵连，福祸相依，一起分摊。

    所以说，陈平安分去了贺小凉足足半数的福缘！

    话说回来，寻常人接纳这份机缘后，说不定早就暴毙了。

    若是命薄如纸，别说是倾盆大雨，一滴雨就给打穿了。

    或是哪怕命很，却一意孤行，什么都敢拿都敢要，有些看似很小的因果，最终来得排山倒海，别说是福禄街的青石板路，就是西边大山都会被摧毁得半不剩。

    陆沉初衷并无恶意，但是至于陈平安会不会被撑死，因福生祸，陆沉是全然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