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心神微动。

    最早的文庙七十二贤，其中有两位，让陈平安最为好奇，因为陪祀圣贤学问，作为至圣先师的嫡传弟，并不稀奇，但是一个是了名的能挣钱，另外一个，则不是一般的能打架。只是这两位在后来的文庙历史上，好像都早早退居幕后了，不知所踪，既没有在浩然天开创文脉，也未追随礼圣去往天外，只是哪怕十分好奇，陈平安在先生那边，还是没有问及幕。

    祖笑着与陈平安解释：“群凶四起，必有压胜。文庙还是有些后手的。”

    祖突然问：“要不要见一见？”

    陈平安正要婉拒此事，只是刹那之间，就像已经见过了一幅远在天边的山画卷。

    蛮荒天，一灵气稀薄近乎无的偏远之，有毗邻茅屋两座，有个材大的魁梧汉，大髯，右衽。汉一郁的山野气息，正在持柴刀砍柴。

    还有一位瘦的青年男，满书卷气，双手负后，正在看着茅屋上那只被取名为狸的猫，它刚刚从一棵树上跃，衔蝉而走。只不过这只猫是故友早年留的，他只是帮忙照看而已。

    砍柴的汉问：“怎么说？”

    青年：“旧诗稿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此外准备了三千首破阵。可以门了。”

    汉笑：“三千首，这么多？那准肯定参差不齐了，亏得是在蛮夷之地，没几个识货的，不然你都没脸自报名号吧，丢脸丢到蛮荒天，你算独一份。”

    青年笑：“独一份？有阿良垫底，我怕什么。”

    魁梧汉哑然失笑，放柴刀，拍了拍手，去茅屋后边的一衣冠冢，找残缺铁剑一把，冠一，断绳一截，儒衫一件。

    汉伸手掸去古冠尘土，在上，不忘重新结缨。

    穿儒衫，腰悬剑，汉依旧大髯，气势却判若两人。

    浩然天曾有古语豪言一句，君死，冠不免。

    青年走茅屋之，从墙上摘一把剑，桌上有一盏油灯。浩然天曾有人醉里挑灯看剑。

    当这位年轻书生手持剑，好似天锋芒，三尺聚拢。

    小镇这边，双方路过那老槐树遗址，祖缓缓：“猜猜看，那只槐木剑匣，老大剑仙是否已经还给你了？”

    陈平安摇：“猜不着。”

    祖一笑置之，“以后有机会知的。”

    陈平安问：“老观主是不是就在附近？”

    祖：“正在你家山门喝茶嗑瓜，去落魄山之前，在小镇这边，被景清友拍了角，还说你家山青草茂盛，放开吃够。”

    陈平安伸手指，了眉心，真是个大爷。

    走到小巷那边，祖停脚步，看着前这条小巷，微笑：“我那个首徒，唯一一个亲自收取的弟，曾有一则寓言，是说那杞人忧天，陆沉却说杞人忧天，才是大智慧，所以陆沉一直害怕某个说法，所谓万古悠悠，是被梦见的人在梦中醒了，然后在那一刻就会天地归一。白玉京还有位修之人，想法很有意思，怕他的师祖，就像是一只嗡嗡作响的蚊，即便脱离了天束缚，然后被发现了，就只是被一掌的事。白玉京又有一人，恰恰相反，觉得无数座‘天地’的一位位所谓超脱大者，就只是我们胳膊上多的一颗红，弹指就破，这一，你师兄崔瀺早就想到了。大致上，还是陆沉的那个想法，相对最无解，以后你如果到了白玉京客，可以找他细聊。”

    祖说：“就走到这里好了。”

    陈平安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