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尴尬。

    赊月笑呵呵：“以类聚人以群分。”

    在大白鹅之后。

    刘羡也就没有继续打瞌睡梦中练剑，跟一旁的余姑娘说了些旧事。

    说小镇这边有个乡俗，问夜饭，梦夜饭，因为照小镇乡音，“问”与“梦”谐音。

    就是在大年三十夜这天，家家吃过了年夜饭，老人们就会留在家中开门待客，守着火炉，桌上摆满了佐酒菜碟，青壮男们相互串门，上桌喝酒，关系好，就多喝几杯，关系平平，喝过一杯就换地方，孩们更闹，一个个换上新衣裳后，往往是成群结队，走门串，人人斜背一只棉布挎包，往里边装那瓜果糕，瓜生甘蔗等等，装满了就立即跑回家一趟。

    赊月问：“是整个龙州的风俗？”

    浩然天九洲山，差不多都有守夜的习惯，这个赊月当然知，只是问夜饭一事，是她第一回听说。

    在她来到这边的几年里，至多只是在腊月里，跟着刘羡去红烛镇那边赶过几次集，置办些年货。

    刘羡摇摇，“就只是我们小镇独有的，这些年搬去州城郡城的人越来越多，这个风俗就越来越淡了，估计最多再过个二三十年，就彻底没这讲究了吧。”

    福禄街和桃叶巷那边，好像问夜饭就很寡淡无味，反而是穷巷这边更闹腾，就像是一没钱人的穷讲究，但是闹，有人气，有一难以描述的年味和人味。

    陈平安在认识刘羡之前和顾璨生之前，每年的大年三十，就会一个人在泥瓶巷宅里，独自守夜到天明，注定不会有一个街坊邻居登门，他也不会去走门串，一来家里就一人，好像是脱不开，再者他不受迎，没谁愿意在这一天见着他，那些个愿意与陈平安亲近的老人，哪怕平日里愿意与陈平安言谈无忌，唯独在这一天，肯定是有些忌讳的，老人们主要还是怕家里的年轻人觉得霉，大年三十夜的，到底不会因为一个外人，与自家人闹得不开心。

    赊月听着刘羡娓娓来的过往，轻声：“隐官小时候这么可怜啊。”

    刘羡伸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认识我这个朋友之后，陈平安就好多了，我每次吃过年夜饭，就关了自家门，去泥瓶巷那边，陪陈平安，个小火炉，拿火钳拨木炭，一起守岁。”

    其实刘羡往往很早就呼呼大睡了，还是陈平安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炉边，坐到天亮。

    赊月突然疑惑：“那你自家就关了门，不用待客啦？”

    刘羡哈哈笑：“穷得兜里大哥二哥不碰，待个什么客。”

    赊月倒是听懂了这句话，是刘羡的一个独门说法，金是老爷，银是大爷，两铜钱就被称呼为大哥二哥，

    以前在小镇上，福禄街和桃叶巷之外的寻常百姓，一般门里边，钱财往来，是不太用得着金银两的。除非是那些龙窑的窑，和一些手艺湛的老师傅，他们的薪工钱，才会用银计算。

    赊月问：“一起守岁，你们两个人能聊啥呢？你不是说那会儿的隐官，是个放都不响的闷葫芦吗？不无聊啊？”

    刘羡气笑：“陈平安平时话是不多，可他又不是个哑。”

    刘羡沉默片刻，“何况在我这边，这小还是愿意多说几句的。”

    赊月转看了刘羡。

    这家伙只有说到他那个朋友，才会格外骄傲，尤其得意。

    陈平安家里的那值钱件，都被他在小时候典当贱卖了。确实会跟刘羡说些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