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了账房里边，张嘉贞笑问：“隐官大人，蒋去，你们是喝酒还是饮茶？”

    没来由想起朱敛当年拉着自己一起当木匠，大事某次在弹墨线时，说的一句随言语。

    贾晟心一颤，赶停步，打了个门稽首，沉声：“福寿无量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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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也要参加我们的宗门庆典。”

    一位仙人境剑修，说是名动浩然九洲，半不过分。桐叶洲的玉圭宗宗主韦滢，北俱芦洲的北地，作圈阅之用。在修之人中，大赤为天地纯之，足以辟邪、退邪祟，故而仙家秘制的朱砂墨，被誉为神灵通而形质固。加上朱砂谐音“诛杀”，所以品秩越好的朱砂，用来画符，斩鬼驱邪的效果就越好。

    蒋去跟张嘉贞既是同乡，还是同龄人，只不过因为一个已经登山修行，一个始终都是凡俗夫，所以如今只看容貌，双方年龄至少相差了十几岁。

    以山主如今的份，认识一位黄紫贵人算什么，说不定与当代大天师都是见过面聊过天、以友相称的。

    这句话显然是说给蒋去的听的，但言语容，绝对不是称赞蒋去，而是另有所指。

    要知贾晟修行的，正是雷法一，只不过相较被誉为万法正宗的龙虎山五雷正法，贾晟所在山那一脉的祖传雷法，说是旁门左都很勉，所以能够见着一位龙虎山的外姓大天师，对这位目盲老士而言，意义重大，已经不单单是什么面事了。

    只是直到今天，跟随隐官大人来到这里，蒋去看着这间从未踏足的简陋账房，还有那个安之若素的同乡同龄人，好像又明白了一些理之外的事。

    贾晟笑：“山主，等到米大剑仙破境成功，咱们落魄山就又要吓别人一了。”

    陈平安喝着茶，翻阅账簿，顺便为两人说了些如今飞升城的形势，张嘉贞和蒋去对于家乡近况，当然不愿意错过一个字。

    合上手中账本，陈平安抬笑问：“听了这些，会不会后悔跟我来到浩然天？”

    说实话，如果不是受了朱敛的提醒，或者说敲打。

    贾晟先与山主打了个门稽首，略表谢意，然后好奇问：“莫不是天师府的某位黄紫贵人？”

    蒋去跟张嘉贞对视一，相视而笑。

    小陌也给张嘉贞带了一份礼，陈平安放在桌上，张嘉贞婉拒不成，只好收。

    陈平安微笑：“在火龙真人卸任后，便是这位老前辈担任龙虎山的外姓大天师了，姓梁名，老前辈居山修行，喜清净恶喧闹，故而姓名号，在中土神洲那边知的人都不多，梁老真人之前在这桐叶洲，过一桩如今只在山巅传的壮举。老真人与上任天师府大天师是旧友，所以当代天师在老真人那边，也是需要执晚辈礼的。”

    若是自己煮，要是待客，事匆忙，那么生火一事，用一张最寻常的山上火符即可，些许灵气消耗，可以完全忽略不计。

    张嘉贞，“稍等片刻，我上烧煮茶。”

    只是世间朱砂产地众多，储量大，所以文人才有那“朱砂贱如土，不解烧为丹”的疑惑，而沅陵产的朱砂，品相是公认的当世第一，制成墨锭后，细细研磨，笔文字，被誉为赤书真文，在浩然天往往被君主和礼用来封正山神灵的敕书。

    朱敛一句“凭什么山主能以平常心看待张嘉贞，偏偏你不行”，曾让蒋去一瞬间如坠冰窟，至今心有余悸。

    蒋去确实会觉得自己跟这个同乡，不是一路人了。

    此外还有一只大火盆，就放在桌底，寒从脚底起，张嘉贞平时双脚就踩在火盆边沿，用以取驱寒。

    陈平安起笑：“走，我们找那位张账房打秋风去。”

    屋备有茶叶，是大家朱敛亲手炒制的雨前茶，都装在锡罐里边。

    理已经明了。

    渡船上边的账房先生，除了落魄山财神爷韦文龙，还有无法修行的张嘉贞。

    墙角有只炉，还有一麻袋木炭，张嘉贞取火折，熟稔燃炉里边的茅草和木柴，看来平时没有少喝茶。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

    蒋去看着这一幕，神复杂。

    陈平安笑：“喝碗茶就行，喝酒容易误事。算账是门细活，又不是那文人客的诗作赋，喝酒助兴可以增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