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时务摇摇，“手民误植，一字之差，歧义丛生。”

    余时务怔怔神，叹：“若非幻象，至少就是一座中等福地的规格了？你哪来这么多的灵气储备？”

    不曾想陈平安说：“想过，仅限于想过了。不止是此事难度过大，几乎注定是一场竹篮打的空想，我还要担心此举陷类似三劫循环的境地，就早早掐灭了这个不该有的念。”

    陈平安笑：“碑帖临摹，到底是学笔锋还是刀锋？”

    余时务听到这里，小心翼翼问：“那么至圣先师呢？”

    余时务转移话题，“受限于你真的底蕴，所以这些幻象天地的……品相都不？先前现骑鹿仙人和女仙，就已经是你的术法极致了？连同我在，加上那些仙府遗址的旧主人，所有真相加在一起，得到的‘一’，注定不会于你当境界所储藏的灵气总量？那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我们这些‘人’，与山河万的合集，约等于你？”

    余时务好像抓到了一灵，自顾自追问：“万千布置，笼统言之，就只是相当于一座由你人造的等福地吧？”

    “关于‘我’之真假，最想知答案的，只说我认识的人当中，有两个。”

    毕竟一趟跟随礼圣远游天外之行，收获颇丰。

    余时务皱眉问：“假设我事先并不清楚了幻境，但是心中存疑，而我又是一个通弈棋的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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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沉，郑居中。”

    可如果技止于此，那撑死了也就是一座白纸福地的真迹一等，在山巅修士中，自然难言“造化”二字。

    陈平安为余时务解释：“这里的弈棋人，只需对照那几千棋谱落就是了，大可以就班，如同照抄书本文字。不同棋力的棋手，就给他们备不同准的棋谱，你若是不亲自局对弈，足够让你连续看好几年光都无破绽。至于市井常见的路边摊赌棋，摆的都是象棋残谱，全都是些看似刁钻的定式，布置起来就更容易了。当然，这些手段归结底，都是走在前人路径上，抄了近路，取巧的捷径。谈不上别开心裁。”

    陈平安说：“那你就不会这座天地。比如你可能会走一尚未现围棋的地盘，等你置其中，若有闲雅致，就可以成为此的开山鼻祖，这份愉，可能会打消掉你的一分质疑？”

过谁？之后余时务见到了一幅画卷，画中一位负笈游学、庙寓在此的年轻士，挑灯看书至夜，倦怠难支，伏案而睡，思绪如一片卷云，于三尺如香烟冉冉升起，梦境容如画卷在云中显现，男正梦见一位貌的豆蔻少女，持响板而清歌，奇异草杂生于屋侧山石，有驴饮于槽，旁有一棵参天树，树梢悬一弯新月挂于空中，月有一座小如芥的广寒，纤尘不染的天上阙，又有清冷女仙，正在对镜梳妆，镜中除去仙面目，犹有屋墙上一幅画卷的映像，正是一位士伏案寤寐图，恰似棋谱的三劫循环。

    余时务沉默许久，终于第一次敞开心扉，“我其实很早就知自己的最终命运了。”

    余时务双手抱住脑袋。

    市井，江湖，庙堂，最后才是仙气缥缈的山上。就像一位营造匠人的练手，由易到难，循序渐。

    陈平安说：“从不怀疑世界真实与否的人，所世界就一定真吗？持质疑世界真实与否的人，所世界就一定假吗？”

    “佛陀和祖。”

    陈平安想了想，答：“至圣先师好像不太计较这个。”

    余时务鬼使神差冷不丁蹦一句，“你如果，我是说如果，被你搜集到了整个人间的金碎片，那你岂不是？”

    “最有资格给答案的，也是两个。”

    于是余时务很快就看到了一好似天龙脉起始的巍峨山巅，有个袒的老者，面容被烟雾缭绕遮掩，只见其大腹便便，鼾声如雷，每一次呼气，都从嘴中吐五彩绚烂的天材地宝，划一条条光溢彩的轨迹，散落天地各方。

    陈平安说：“实不相瞒，我落魄山，家底不薄的。”

    陈平安说：“拭目以待。”

    说到这里，余时务自己晃了晃脑袋，太过异想天开了。一旦成事，陈平安岂不是可以重建一座万年之前的天？

    陈平安笑：“对也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