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都没吃过这么多的鱼。”

    “天哪，这是鱼，是真正的啊！”

    “你吃来了吗？这汤里有盐！”

    人老了，絮絮叨叨话就多。老人们端着大碗，抹着泪，回忆从前，想起死去的亲人。

    “我儿要是还活着就好了。那年一直不雨，地里不庄稼，全族都在闹饥荒。那时候咱们还在偏远的寨，没有合并到狂牙城。我儿去挖野菜，就再没有回来。后来我听说，有人在野地里看到很多骨，算算时间，估计就是他。”

    “饥荒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办法。我老婆是是个心狠的，趁我睡着，把我闺女带去，跟城里另外一家的孩换了。我醒过来的时候，那孩已经死了，被我老婆切成好几块……呜呜……”

    “我媳妇儿生孩的时候就想吃盐。一年多了，没吃过带咸味儿的东西，平时走路都觉得飘，骨也没有力气。后来我从鹰族人那里学了个法，去挖平时撒那地方的土，带回来用溶了，把那装锅里放在火上煮，一直熬，了以后把凝在锅里那层灰扫来，就能当盐吃。可惜……我媳妇儿没撑到最后，还是死了。”

    “盐”是豕族平民家里常用的调料。人有一定的盐分，在经常小便的位置取土，掺，澄清，将这过程重复几次，再把这恶臭肮脏的煮开，熬，就能得到少量的盐。

    赤鼻背对着这些老人，在别人看不到的位置无声泣。

    他想起早年在平民窟里一起大的朋友，有些被活活饿死，有些因为吃不上盐导致病死。豕人鲁又野蛮，他们认为死者是上天赐予自己的礼，从不浪费。女人们对这事也看得开，孩没了就再生一个，反正怀期短，小孩起来也快，只要十年功夫便可成年。无论生死，都是神灵的旨意。

    只有经历过磨难的人，才会明白现在的幸福。

    “磐石城主是个好样的，今天吃了这顿鱼，我死也能闭了。”

    “我傻啊！早先在城里被抓住的时候，我还想着要掉几个族人，死了也不算亏。还好我打不过他们，后来被着发誓……要是那时候我一想不开自杀，哪儿能吃上这么好的东西？”

    “算了，都过去了，反正咱们原来的城主也死了。跟了他这么多年，算是仁至义尽。磐石城是个好地方，要不崮山寨的人为什么早早就投奔过来？咱们现在也不算晚。族人没杀了我们，让我们活着，还给这么好吃的鱼……我决定了，以后就跟着族人，在这里安家，好好过日。”

    赤鼻一边听一边想，没注意碎齿什么时候走到边。他皱起眉看着赤鼻手里的空碗，再看看积明显膨胀的肚，摇摇，大声制止。

    “别吃那么多，差不多就行了。”

    他的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能听见，纷纷转过，把目光投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