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之际，张婆一改憋屈烦躁面相，笑哈哈地将一封信件到柒枝手中。

    柒枝欣喜：“夫君终于来信了？”

    暗自摸了摸封的油蜡，松松垮垮地，早就被人揭开过了。

    张婆哼哼两声:“是呀，小娘可要仔细审阅，咱们女人的，向来是以夫为天，孙兄弟智勇无双，往后夫贵妇荣，娘听他的话总没错！”

    柒枝称是，从怀里掏铜钱打赏，张婆颠了颠分量，满意地找人喝酒夸天去。

    孙庆芳信中关怀两句，话锋一转，教育柒枝要尊老，要善待张婆，女人的事礼节要跟婆多学学。婆教养（而已，谈什么教养）过前前知县的小儿，见过的市面比一般野婆诸如此类。

    最后落款是妻两个字。

    柒枝双手还，赏给信件一双大白招。这封信好歹给了她要的答案，张婆跟孙庆芳私有联系，既充当了监视者的角，还告了她的状！

    既然张婆不讲武德，柒枝只得暗自筹谋其他路。

    那胖婆拿着当令箭，还当了不起了。

    这日天上起小冰薄来，咚咚敲打着屋檐瓦片，张婆每日都要去吃酒玩乐一番，跟凶恶的小黄远远拉开距离，边走边退：“天气这样遭，娘今天就不要门了。”

    柒枝哪里听她的，等了半香的功夫，领着小黄门往西大街上去。冷的天嗖嗖刮着冷风，心铺反而飘香甜的风。她打算买上一匣行吃，去拜访前阵在大街上碰到的刘夫人。

    刘夫人了名的心善慈悲，正是桐山书院院夫人。书院刘启明桃李八方，结的都是县文人雅士，其中不乏县衙官吏。

    若能跟她结，好甚多。

    柒枝一路而去，却见路上时不时便有衣衫破烂之人，有的形单影只，有的拖家带。心铺档，围着一群叫乞丐般的外地民。

    柒枝步伐越来越慢，心愈发沉重，想起孙庆芳那日在房跟二叔的谈话，若是隔丹州无法平叛，迟早会祸及本县。

    若非迫不得已，谁会在风萧萧的冬日往他地奔波？

    想来丹州那边形，不容乐观。

    心铺那闹哄哄的，柒枝还未往里去，手上的篮蓦然被人抢去。刚要呵斥，两个衣不蔽的小娃娃一面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一面将糖炒栗不剥壳地往嘴里。

    巡城士兵大喝着过来维持秩序，矛挑了篮还给柒枝，呵斥几个差跟着发疯的外地人。柒枝叫了声等等，到隔包铺买几笼馒，让人帮忙着给人分发了。

    “我手里就这些银两，再帮不上什么了，你们快找地方避避风雪，接来的天气会很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