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厅方向有盏灯火正徐徐向这边而来，她也没有发现，直至小厮的一声“谁在那里”，她才狼狈地抬起来，满脑袋的泪和汗糊一团，楚楚可怜。

    她顺着灯火的微光，看见来人的模样。这次的他没有骑，而是站在平地上，端正的武袍青蓝相间，腰间一如既往佩着那枚刻着刑字样的铁牌。他眉宇清正，锋利的眉峰有如刀削，星目朗朗，毅有神。

    大，，威严凛然。江瑜珠在看清他之后便有些怵，瑟缩着起，福了一福：“大表哥。”

    那人听到她的话，显然顿了一，旋即拧眉，如同审问犯人一样严肃地审问她：“你是何人？”

    “我是江瑜珠。”

    瑜珠知他在办禇家的案，那必定也是将她家的事和她的来历调查清楚了的，便不再费与他详说，只是又垂首，整理了自己狼狈的哭容。

    “为何半夜独自一人在此哭泣？”他好似真把她当成了他刑的犯人，每一句话都直中要害。

    “我只是想家了。”瑜珠怯怯地说着，双脚并拢，不知为何，很想从他的低逃走。

    对面之人静了片刻，听完她的回答，不知在想什么。她也不敢抬去看，只听见冗的沉默过后，他才：“日后周家就是你的家，从前家里的事，自己看开些吧。”

    江瑜珠忙又福了一福：“多谢表哥开导。”

    “嗯。”他喊边小厮掌灯，正要从园中另一条路走，瑜珠却忽而闻见夏夜清风送凉，连带将他上的血腥也弥漫开来。

    “表哥！”她突然又上前一步，提着灯笼张地看着周渡。

    周渡回首，无声地望着她。

    “我，我有件事想要请教表哥。”瑜珠抓着灯笼柄的手心已经在汗，脸上涔涔到反着光的汗和泪也没理净，就这样完全暴在周渡的底。

    他又应了一声，询问的眉示意她有话直说。

    江瑜珠足了心理准备，依然还是张，说话时糯的声音不住在颤抖：“禇家，当真是放火烧了我全家的凶手吗？”

    周渡望着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不知她久居闺，是怎么会这么快就知这事的。

    “谁告诉你的？”他带了低压的警惕。

    “街上，茶楼里，有人在说。”瑜珠见他的神有异，知这多半是真的，又问，“那圣上对禇家的置，也当真只是全家贬为庶人而已吗？”

    “而已？”周渡正过，刚正不阿的一张脸正对着江瑜珠，居临带着压迫，“你知为了从褚贵妃手里扳倒禇家，多少人了多少心血才完成的这一步吗？在你嘴里，就只是一个‘而已’？”

    瑜珠觉得自己浑血都在倒，湍急颤抖：“可是杀人偿命，禇家杀了我全家，难还不能叫他们的主谋以命抵命吗？”

    周渡冷了脸，办了一天的案，浑都沾着他人的血腥，本就不是很舒服，听到这小姑娘单纯过的想法，实在是一仁慈都没有，只想对她劈盖脸教训一通。

    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毕竟是家里的客人，又刚失了双亲，年纪尚小。

    他听着不知哪棵树上的蝉鸣，最终只是冷淡：“夏虫不可语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