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朔并不正面回答杨乃的问题，反而提起一桩旧事：“芳时还记得，我们与宋士光，是如何决裂的？”

    提到这一茬，杨乃就咬牙切齿：“哼！宋士光，没用的废！都打皇了，还想着给那南朝老儿俯首称臣，说什么只要块封地就撤军！若不是将军你执剑压着他，他坐在龙椅上称王，我们如今都该作南朝人刀的亡魂了！”

    齐朔单手支颐：“这倒是次要的。要的是破坏了我原先的计划。他但凡多一血，愿多予一些实惠，给那些一直追随他京的兵。他们也不会转投我帐。宋士光手这些人，又多又混，全凭着一官民反的义气，加之南朝弱，才得了势，了京。却生生把我架起来，白费三年，尽用在杀平北方士绅，这不必要的麻烦事上了。”

    “若是原定之计。我们与士绅先结盟，借宋士光的手，敲打这些富得油的老财主，既能放他们的血，不断搜刮油，供养军需，又能用上旧朝原来的兵力。“

    “好在运气不错。人都杀得差不多，燕北的蛮人，也没来得及趁火打劫。顺利空了余田，宋士光从河间应天一路走来，越卷越多的那些累赘，终于不用再养，能放回原籍归田了。”

    ”可惜旧朝有训的兵士打没了。我们手上的人，虽有一分算练来了，不再是不成事的民。但经验还是偏少了些。”

    杨乃听着，慨良多：“刮骨疗毒。凶险也值得。”

    齐朔：“确实，我们这几年，若不计得失，也算是为百姓伸目的正义之师。”

    “如今向南，也可继续选择义军。杀尽南人，重量土地。只是南方安定，振臂而呼，又有多少百姓愿意跟随呢？不跟随的百姓，你杀是不杀？江南大儒再面痛陈国难，叫他们报国，你猜，他们听还是不听？”

    杨乃沉默许久。

    他看上去有许多想说的话。

    只是千言万语化为一句：“呵，书生。书生！”

    齐朔笑：“可书生最有钱。有息的结党营私，没息的还能免纳徭银，你气不气？”

    ”也最会骂人呢。文章满天飞，我遗臭万年。“

    杨乃猛地站起，失态：”将军！“

    齐朔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坐：

    ”不杀，也有别的法。“

    ”其一，我们只要平江府四县，不取尉陵。至于自尉陵往南之地，我们便学蛮人的法，只劫不占，暂且先同南人划江而治，迫其岁币，纳岁贡。“

    ”其二，在南方也用我原先的办法。打不，便拉拢一分人，等他们主动迎我们尉陵。统一南北后，再慢慢除南朝的旧人“

    杨乃似乎明白了齐朔的意思，转过了脑，不再同方才一般，反而公事公办起来：

    ”末将受教。既如此，我建议，待将军班师后，可再同吴将军及其余人等，一商讨。我想，大家都会支持第二办法。“

    齐朔又笑：”怕什么？我要的事，还不至于借他人之而宣。我有了决定，自然是我自己承担责任。你以为我想假借讨论，将我的计划，伪装成众人之力？日后计划若成功，是我的功劳，不成功，便是众人之错？若当真到了不成功的境地，哪还有命分是谁的错？“

    ”不过，旧朝那些骨的废，倒真会分的。“

    ”我确实属意第二办法。今天提来，是要芳时想些执行上的方法。不是要你先义愤填膺，再胡粉饰。“

    他的笑意不变，语气却从俏，渐渐变得凌厉起来。

    好在杨乃素来沉得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