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朔的猜测很准。

    他到达澄的第二天，柳大爷往何泽生案上递来消息，说要托请何先生，与将军见上一面。

    齐朔应了，说可在官衙与柳执先生一叙。

    临去前，他问韶声愿不愿意同去：“去不去看闹？他应当见过我。我是说，多年前的党齐之行的幼，齐朔。”

    韶声反问：“你会把与我在中都的旧事告诉父亲吗？他肯定要骂我。”

    齐朔：“小想真真说，真真就说。若小不想，真真就闭嘴。”

    韶声想了很久，认认真真地将自己的分析讲来：“你不是说过，他会借我打他的事，离开澄，再投南朝？可他今天又要来拜见你，不像是会走的样。所以，你是不是要激将法，让我将旧事说来，好惹他当面与你撕破脸？那你说吧。”

    齐朔矜持地笑：“我并无此意。不提我们的事，他今天仍会在我面前，演一与亲生兄弟割袍断义的戏。小不信我？今日一见便知。”

    韶声不解：“可父亲不是没叫二叔同来吗？那要怎么演？”

    齐朔维持着微笑的表：“不重要。只要传去让世人知的故事，是柳家二名士当面割袍，恩断义绝的佳话，就够了。”

    韶声似懂非懂：“哦哦……这样。那他对着你演，你会生气吗？你是要打他一顿，然后把他赶去吗？”

    ”不对。你都知他要走，不杀他吗？这样柳家就全系于你，就算我祖父有什么谋，也施展不开了。而且我还想到，如果柳家真想两边注，二叔不来不就好了。我是父亲的女儿，父亲过来更合理。如今他们都到了你的地盘，岂不是很被动？“她想到另一关节，不等齐朔开，又接着问。

    齐朔的笑容愈发了：”真聪明，声声小了。可我就是故意的。柳家人投我，要留着清清白白的好声名，我也要。我要他们给我宣扬，说我礼待大儒，不杀士人。“

    ”那……那我是不是坏了你的事，不该打他们……“韶声吞吞吐吐，”我其实也后悔，虽然父亲从不许女儿亲近……但，他毕竟养我许多年，在家时，我能有吃有喝……我打他，觉、觉不像，有仇报仇，反而像占了便宜却不知恩……“

    齐朔哈哈大笑：”小若愧疚，今日随我去，便什么都不说，任柳执斥骂，就当还了亲恩。“

    ”可是……“韶声呐呐。她还想再说什么，却不知如何从何说起。只开了个，便停了。

    ”世间因果纷杂，无需多想。若一笔一笔清算，你难要割还母，剔骨还父？“

    ”了的事，更不要后悔。“齐朔见韶声不说了，难得地收笑，认真叮嘱。

    ”好吧，我听你的。那你别说我们的事。“韶声也认真了起来。

    ”好，真真同小拉勾。“齐朔波潋滟，当真伸小指，勾住了韶声的手。

    柳执早早便在官衙的堂中等候了。

    齐朔命侍从将他引至侧厢。

    待柳执了门，侍从便无声地退，走时还关上了门。

    柳执抬看向前方。

    侧边架上摆着铜质的香炉，有白的烟气从香炉上镂空的纹之中，细细袅袅地散着。

    香气锋利冰冷，让人在尚带寒意的天里，更觉寒凉，不得不清醒起来。

    面前是一低垂的纱幔，纱幔后有人影摇动。

    里面应当就是元应时将军了。柳执想。

    ”元将军。“他向着纱幔低俯行礼。

    人影却直接掀开了纱幔，朗声应：”柳世叔，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