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韶声大骇，怔愣地定在原，声气也弱了去。

    全然忘了脸上的瘙。

    她怎么知了？她知了多少？她会怎么想？

    一定不好受。

    也不知她的受不受得住。

    玩闹的心思瞬间冷了去。

    思绪糟糟地团在心里。

    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梅允慈反倒不以为然：“行了，都要娘娘的人了，胆还这么小。元应时南征大捷，街巷尾的小孩都知，我当然也知梅家的事。”

    “那……”韶声迟疑地开。

    “我不仅知，我还看过我兄的绝笔。”梅允慈随意丢手中的，莫测地笑了一，“想知写了什么吗？”

    当然想。

    不仅想知写了什么，还想知她中的绝笔，是怎么得来的？是真的？还是由人伪造？

    梅允慈这番话，使韶声心里生许多疑惑，全涌上了嘴边。

    韶声还未理清该问什么，却被梅允慈抢了先：“我只能告诉你写了什么。”

    她猜中了韶声心思。

    “我兄梅持，因我这不成的小妹与柳家勾结，受人攻讦，久困牢狱。幸得周相相护，在皇帝面前斡旋，而得以暂时保全命，我梅家诸人，也得苟全。”

    梅允慈的话，是以南朝旧人的气说来的，称周静为周相，周静最后是在丞相之位上殉国的。

    话落在韶声耳朵里，不单单是不太寻常，更重要的是，带上了几分叛逆的嫌疑。

    韶声意识地环顾四周，怕有心人听见，连追问梅允慈的心思，都向后略放了一放。

    然而，梅允慈并不给韶声开的机会，继续：“只是皇帝其余的手不用，叫元应时打过了浔江。打到禄城外。他走投无路了，只好将我兄放来，让他守禄城，掩护余人往更南边撤退。京城卫戍的兵全随着皇帝走了，我兄便纠集着之前打溃的残兵败将，苦苦支撑。这当然支撑不过。但没人让他走，他也不想走，所以就战死了。死得应当很痛快。相比之，周相虽比我兄多活了些时日，但弥留之际，应当备受煎熬吧。”

    她的声音里是十二分的无所谓，好像在说别人的闲话。

    韶声更不知如何应对。

    自觉但凡开一声，都显得十足虚伪。

    她垂睛，轻轻拍了拍梅允慈的手背。

    梅允慈挪开她的手，放到自己肚上：“别担心，我肚里都揣上你柳家的了，还能逃到哪里不成？摸摸看，都这么大了，还会动呢。”

    “来，叫姑姑。”她对着自己耸的肚说。

    韶声的眶红了。

    梅允慈笑话她：“姑姑不好听？那就叫娘娘。”

    “嗤，想到日后都要这么叫你，真是不习惯。我今天的话，你可别告诉柳照锋，我相信你，柳韶声。”她难得唤了韶声的大名。

    韶声怔然。

    心里竟荒唐地想起她们未阁时的光景：原来梅三小知自己叫什么，还以为她只记得柳二。

    称王并不是件容易事。

    齐朔曾经对韶声说过，说称王前要恢复本名，追封先人。

    这也意味着，他并不想为了赶时间，把这件事办得太潦草。

    并不如当年宋士光的义军一般，自己寻了个国号，便算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