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嬷嬷不准她多吃糖，那些糖就只能放在盒里挠她的心。楚言枝无所谓舍得不舍得的。但她也知，只拿几盒糖作为还人家送阖上新衣服、给狼开笼的恩，太拿不手了，便跟着补了句：“还有那袋金，给他一半。”

    姚人：“好。红裳，殿说的去给钱公公备礼。嬷嬷，一会儿烦你陪枝枝去一趟司礼监值房将那红袍还给他。”

    楚言枝手一松，汤匙柄碰到白瓷碗沿上，发一声清脆的叮当声。

    “我也去？”

    “是呀，钱公公上次是为枝枝送的衣服，这次该是枝枝还礼。狼的事……也唯有你最适合同他开。”

    “因为我是小孩？”楚言枝隐约明白了什么。

    姚人笑着默认了。

    红裳去翠云馆收拾东西，年嬷嬷放针线筐，喜喜地端起楚言枝未喝完的梨汤喂她，喂完了再拉她起来披衣裳。

    楚言枝被年嬷嬷着喝完梨汤，边袖边嚼着红枣问姚人：“狼也去吗？”

    姚人挑针线的手一顿，问年嬷嬷：“他如今话说得怎么样了？”

    “已经能说大半的话了！搁谁能相信，他之前只是个会一个劲儿呜呜叫的小狼呢？还是老婆我会带孩。”年嬷嬷喜滋滋的，过会儿又皱了眉，“但规矩还没怎么学会，这恐怕得小殿来教。”

    譬如他只肯对楚言枝和人跪，若了重华，冲撞到别贵人可怎么好？

    楚言枝想到狼那天晚上临走时候望向自己的神，心里有说不的别扭。她当时气他不识规矩，说话轻辱了自己。可年嬷嬷的话提醒了她，他几天前还是个被关在笼里的狼呢。狼哪里会懂什么规矩。

    而且说起这些规矩，其实楚言枝自己也不甚明白男女之别到底别在何。以她的理解，无非是男要穿男的衣服，女要穿女的衣服。她的那些皇兄皇弟们，到八岁就可以文华殿读书认字，将来封王建府，而她与皇皇妹们只能留在各自的里学女红，认字就只需要认得两本叫女什么的书上的字就可以了。她们成不了王，更不可能皇帝，一辈都是公主。凭什么呢？

    楚言枝也不太明白太监和男孩儿的区别在哪。她小时候就追问过，大人们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她跑去问小福，小福通红着脸说不话，她再一问，他就开始掉泪了。楚言枝便没有问过了。

    年嬷嬷为她穿好衣服，整理好发，红裳端着装红袍的木箱和果盒过来了。楚言枝领着她们一起门。

    走中殿，她往东殿的方向望了一。廊上被扫洒得很净，树上的叶早掉光了，近日也没有雨雪覆盖，白日不会灯，显得此空空的。

    “我想去厨房那拿心吃。”楚言枝脚步一停，转步往东殿走。

    年嬷嬷与红裳对视一，会心一笑。

    楚言枝走到庑廊，就见狼正面对墙站着，上还穿着那天她给他上的补衣，穿着不知从哪的收腰棉，脚穿一双破的旧皂靴。此刻再看到他穿着自己的衣服，楚言枝有难为。

    她仗着他不懂什么男孩女孩的事就给他穿了这件衣服，却又因为他一句话就怪罪他不懂男女的规矩……楚言枝的脚步慢来，有后悔过来拿心吃了。她别过视线，靠停，只盯向厨房的门，对红裳：“我要吃豆包，半个就够了。”

    红裳去了，年嬷嬷拍拍她的肩膀：“殿，狼在看你呢。”

    楚言枝却往后面躲了躲，低玩脖上的黑珠：“他看我什么。”

    年嬷嬷笑笑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扭往前面望：“……红裳怎么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