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细看了遍。

    成安帝判断不来她留的所谓遗诏上说的话到底有几份真，几分假意。他向来痛恨她这般态度，可是细想来，他这些年早不知在何时就已习得了这般绪，变成了和她差不多的人。

    不，倒也没那么像……她事事分得清，且永远知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信什么、不信什么，所以心永远平静祥和，不像他，中空空，活得虚实不分。

    成安帝把这信纸折叠两，让汪符把之前那个福字香拿来。他亲自小心地放去封好，握在手心，心激。

    他看着自己的这两个女儿。

    他认认真真地看，回想这些年和她们相的时光。

    他知，他算不上一个好父亲，确如她们所言，他对她们的所谓疼，都是从一个上位者皇帝的角度发逗玩着她们，同时也是凭着心和意愿向她们索取自己为人父该得到的和绪。

    规矩……他的母后因为规矩避世一生，但他的父皇敢为她破了那些规矩；如今他的两个女儿奔到他面前来，终于不再以乖巧听话的姿态向他索求，而是以决然的态度告诉他她们究竟要什么。

    作为一个皇帝，世间再无人比他更明白规矩的意义，可作为一个儿，一个父亲，也同样无人比他更明白规矩的冰冷残酷。

    是要一个好皇帝，还是要一个好儿、好父亲？

    究竟是因为两者本不能相，还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是皇帝，所以人的就成了伪饰？

    成安帝再次想起撞死在殿前的江霖。

    “枝枝。”

    楚言枝抬起，泪盈于睫，嗓音似有怯意：“父皇……”

    成安帝抬手摸向她的，却因为离得远且他腰背不适，手悬停在半空便伸不过去了。

    楚言枝即刻起，抱住了他肩膀。

    成安帝幽叹一声：“我梦见你皇了，她就站在树底对我笑……她放心不你。你与辛鞘的事，朕明白了。你想嫁他，便嫁吧。”

    他又看向仍跪在地上的楚姝，摇了摇，对楚言枝：“把你三拉起来吧，地上凉，跪一夜来，女儿家受不得。”

    楚言枝将楚姝扶了起来，汪符搬来了两只椅，楚言枝扶她坐后，站在了她旁。

    “朝堂事……没你想得那么容易，别以为朕真放手让你去，你就真的能到了。”成安帝语气不掩讥讽，“朕不可能拿国朝大事跟你开玩笑。”

    楚姝垂眸：“我又不曾和父皇开过玩笑。我这人就是要什么，就一定要的。”

    “你这早晚要吃亏。不在朕手底吃，也定会在旁人手底吃。朕拦着你，也是为了让你免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