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端

    想到自家弟弟, 顾舒容不由得叹息一声，说：“我家阿远，也是个倔驴。我一边盼着他中举官，一边又担心他倔脾气发作, 到时候得罪人, 遭小人惦记。”

    顾亭远很倔，外人不知, 只觉他温和好儿。但顾舒容抚养他大, 很知他心里有多倔，拿定主意的事, 从来不听人劝。

    说完，她又后悔了, 宝音会不会嫌弃阿远这一啊？

    “他很倔吗？”陈宝音听到这里, 不禁好奇起来，瞧了一低分线的兰兰，她凑过去小声问：“有多倔啊？”

    真是好奇呢。那人, 混不正经的, 厚脸，人模人样的，居然也会犯倔吗？好奇压过羞意, 她忍着脸颊熏，眨着睛盯着顾舒容。

    顾舒容被她问起, 顿时支吾起来, 但话题是她引起的, 倒不好一句也不说, 因此：“他小的时候, 那年十三四岁吧, 有人破了他的书，他十分生气，饭也不吃，觉也不睡，非要把书修好。”

    “哦。”陈宝音睛闪闪发亮，仿佛见到了少年时的顾亭远，“那后来呢？破他书的那人呢？”

    顾舒容好笑：“阿远不肯再跟他来往，那人怎么讨饶服都不行，还是后来赌气说了句‘我再也不碰你的书了还不行吗’，阿远才肯跟他说话，说‘你不仅不能碰我的书，任何人的书你都要尊敬’。那人答应，他才又跟他玩了。”

    “哇。”陈宝音听得有趣，拉着顾舒容又：“还有呢？顾，你再讲一个。”

    顾舒容绞尽脑，回想弟弟既倔又不会太招人讨厌的事，慢慢又说：“还有一回，我带他去别人家客，那家里有人开玩笑，就逗了逗他，喊他吃白的。他生气了，一饭也不肯吃，一也不肯喝，连……连茅厕都不肯上人家的，站在院外，一直到走。”

    想到这件事，顾舒容又好笑又心疼。那不是别人家，是她爹娘家，那会儿还是她未来的婆家，叫他们弟去吃饭。逗顾亭远的，是娘的亲戚，那天爹娘不止叫了他们去吃饭。

    “后来那人给他赔罪，说是开玩笑的，让他去吃，他也不肯了。”顾舒容叹息，“后来我们再去吃饭，他一定要带上自己那份粮。”

    陈宝音听得怔怔的，不由得掐住了手心。不知为何，她竟然很懂那时的顾亭远。因为，若是换了她，怕也会同样的事来。

    “他现在懂事了，很少犯倔了。”顾舒容怕她不喜，忙。

    陈宝音抿抿，摇摇。

    倔又怎么啦？她也倔，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过了元宵节才开课，陈宝音隔两日便去顾家坐一坐。

    顾家就两间茅草屋，挨着，她的，难免会碰见顾亭远。或者说，顾亭远就是不老实，一定要来跟她碰个面。

    好在他还算规矩，每次只是拱手施礼，最多看着她笑一笑。

    “哎哟！客气什么呀！”妇人夸张的说话声从茅草屋里传来，陈宝音眉挑了一，走到屋门外，喊：“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