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7

    与旁的寒门弟拜师研习经学谋求仕途不同，桓玠门士族，从来无须为生计发愁，也看瞧不上充斥着功名利禄的官场。在他看来，读书研经应当是自发的，若为了荣华富贵而皓首穷经，不但违背本心迷失自我，还会变成庙堂之上的隶，功利且世俗。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桓玠也是如此，尽父亲放任他遍访名山，拜师学画，他也从未真正远离过政治斗争的漩涡。黎先生风声在外，作为他的室弟，桓玠又背靠江东名门谯国桓氏，凭着不俗的画技，他的绘卷早在其京前就蜚声遐迩，区区赠友之作都能卖价，也难怪桓楚会奇货可居，不轻易予人了。   随心的画卷成了叔父的政治工，桓玠却还被蒙在鼓里，毕竟守孝这两年多以来，他一直在寻求突破，对外也知之甚少。

    确实，一直待在门宅院，怎能画壮阔的天地？

    桓玠在合适的时间，拜访了居于城郊南山的师傅，一方面解答了心中的疑惑，另一方面也将南山之景收帘，再加上纾解了求，正是挥笔作画的好时机。

    屏退了众人后，桓玠阖上帘，忆及南山，很快将宣纸铺陈开，挥毫落墨，一时竟忘却了时间，如无人之境。

    当然，一副画卷的完成，需要绘者许多的心力，桓玠虽然天赋异禀，却也不能在一时半刻将脑中之景全然重现，好几个时辰来，也只分区画了山廓与林间小屋。

    也不知是不是突发奇想，桓玠突然念及那夜酣畅淋漓的事，在他看来，阿荷的胴也犹如山画卷，与这南山景图互为映衬，诱人，待人描摹。

    画条小舟桓玠有些痴了，竟真以为自己可以画，他在山浅溪画了一叶不该现的小舟，又添了一些不应时节的碧荷，再来些荷叶

    宣纸上现这些不合时宜的景致，本不是一个画家该犯的错误，桓玠这样随心涂鸦，也印证了他的心确实不错。好在这幅景图篇幅不小，只要他将重描摹的山放在上半段，面这些存了私心的小景便不会那么扎了。

    思及此，桓玠喜不自胜，见时日已过正午，忙唤阿荷，打算阶段休整一，阿荷，阿荷？

    公不必唤了，阿荷不在。阿荷去了前院便不见回来，只有元珂还守着桓玠，公可是饿了？才吩咐厨房传膳吧。

    桓玠并没有多少，一听阿荷不在，追问元珂：阿荷去哪了？怎么不在？

    前院来了几个碎嘴的婢，阿荷大约，大约去找事的赶人去了。元珂回的话，都是自己的主观臆断，他虽不喜阿荷，可到底还是讨厌其他婢多一些。

    那就好，她不在，我总觉得这听雨轩都少了些什么桓玠说的是实话，尽这幅南山景图还未完成，但他想让阿荷先看看，让她明白自己的小心思。可谁料人家不在，他登时就了气，也算应了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才这会儿不见，他就念着她了。

    阿荷走得匆忙，没讲几时回，公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才就是。元珂心里有些不满，以前也没见公对哪个婢这么上心过，这阿荷分明是一月前才调来院里的，怎么公还离不了她了。

    桓玠笑着摇了摇，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算了。

    那公元珂也想猜测公的心思，可临了又不知说些什么。

    等她来了再传膳吧，我还不是很饿。桓玠挥挥手，不想再麻烦元珂什么，你去外面守着吧，看到她回来就通报一声。

    是，公。元珂叹了气，既担心着公的，又埋怨阿荷去了太久。

    只是，他们等了好几个时辰，等来的却不是阿荷，而是一群端着晚膳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