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袭来时，五台本想先兵不动，让崔家人先去迎战。

    然而崔家人本来就是希望照慈重伤于路途中，当然不会如他所愿。他只好派人去和山匪斡旋，将他们引到崔家人那里，而后再一并歼灭。

    这群山匪勇猛异常，且很有组织。无论是皇帝的人，还是崔家的人，这些年在燕王府都风平浪静惯了，虽然过往也是真刀真枪见过不少血的，但常年的安逸让他们面对习惯刀血的人的时候，一时也占不了上风。

    五台整肃心神，认真迎敌起来。

    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地倒，毕竟他们受过正规训练，鏖战之后，又扳回局面。

    山匪见势不妙，急急想要回撤。他们只知晓近日来的都是寻常商贾，照慈并没有表份，是以他们也没料到这栖寒寺里还藏着群这般实力的侍卫。

    到底今夜贪心不足，一时鲁莽，没讨到更多的好，怕是连到嘴的鸭都要飞走。

    想到此，他们更加拼命。

    崔家自然不想追击。

    五台有些犹豫，他也觉得击退山匪便可，但他又怕放虎归山，这群亡命之徒可能会在接来的路途里报复。

    他犹豫之时，手的人却生了变数。不知何人发了号令，他这里和崔家那里皆有，竟领着余的大分人朝山匪追杀而去。

    今夜此地嘈杂异常，吼叫声斥骂声哭喊声不绝于耳，众人皆心神绷，退犹疑之间听见命令，不疑有他。

    五台终于察觉不对来。

    照慈停留在栖寒寺一是因为不适，这得到棠宜的证言，他并不怀疑，二是她说有友人在此，要叙旧一番。只是他这些日都被崔家人绊住手脚，从来没有得见那位友人，白也没有同他提起过。

    细细一想，崔家人发难的时机过于巧合，而的形，显然是那位表小不知何时在他和崔家底换上了不少她的人。

    可能是她的手笔，可能也有那位真世的功劳。

    如此，白或许也早就不是同路人。

    五台想起今日叫白放在那表小房中香炉里的药。

    他咬牙切齿，那本是他挫了崔家锐气之后给自己的战利品。

    知晓今夜或许不能善终，穷途末路之人而去。

    ＊

    照慈在大悲阁中等了许久。

    杀伐之声已歇，跑动、质询、恸哭和咒骂又沸反盈天。她侧耳去听，竟还能时不时听见僧人念经超度的声音。

    四上的明灯火光忽明忽灭，将满面慈悲的大悲菩萨像照几分不祥的意味。血腥气伴着桐油的味被风大殿，她注视着这只垂看堂前方寸地的菩萨，生诘问的心思。

    无人见过彼岸的风景，但诵过千遍万遍心经的人从来都在此岸挣扎。

    大造像仍旧面庞白净，目空一切。

    太行和九华前来复命时，看见的便是她合掌立于佛像之，低眉垂目，仿若虔诚参拜。

    他们尚未开，她已然转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