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毕竟是抚养过她的亲人，且不说老人重病她这个亲孙女若连面都不，乡亲们会如何戳脊梁骨嚼，主要是她如何过自己这一关？以后的人生路漫漫，每当回想起这一段，她该如何自？

    无声无息地，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手掌铺开，将她两只手全包了去。叁伏酷暑，周晓艳指尖冰凉，李又明就这样握着她，一分钟，两分钟，直到她绷的掌指松弛变，方才打开车门走了去。

她看了心里难受悚惧，听的话不告诉她也没有错。大家都没有错，那她呢？

    也就十分钟，等再来，李又明那飘飘半发已剃成了圆寸，小店的技术不怎么样，加上赶时间剃得匆忙，这发型就算靠着大明明的一张帅脸扛来，仍是糙刻板，不像好人。周晓艳看了看他左手腕上那个黑发圈，嗫嚅半晌，到底什么都没说。

    驱车从县城到麦店，一路上没有闻到那熟悉的石灰或油墨味，李又明车窗，麦河再也不是那老酱油，偶尔飘来的是混着草气息的稻香。知识改变命运，知识开拓视野，李助理数年前关于麦店发展大方向的预判完全准确。大片的绿野良田没有动，周边的工厂和民居大多被收编或等待收编，将建成商周遗址地公园或设施。

    天将晚，李又明和周晓艳顾不上连，快加鞭往老屋赶。车停在了李又明家门，他解开安全带，活动了一有些僵的颈椎，对周晓艳说，“我先去，你别着急，等我电话。”

    一别数载，这一方宅院越发地老旧，再加上院墙外面硕大的红圈包围的「拆」字，尤显破败。李又明敲了敲大屋的门，周晓刚闻声来，李又明屋一看，大屋正中铺了一床被，周躺在上面，鼻间着氧气，满脸病膏肓的青灰。

    这算什么事？她的家，她的家人，她却不能随随便便去见，岂止是怪异，简直是荒谬。周晓艳没生气，反倒想笑，她左手住了右手的指尖，低闷声答应。

    在麦店，人之将死，是不能安稳地躺在卧室床上的，而是会被安放在大屋正中，也不知是何时传来的规矩。周后背被地垫起，已不能躺平，神却奇的矍铄。她歪着，见李又明走来，一盯住他的发型，虽气若游丝，话倒是说得清楚，“小明来啦～你这型怎么回事，被逮去啦？  ”

    千里迢迢赶回县城时，已是日薄西山，李又明正想导航到县医院，周晓刚打电话过来，说他已经办了院，回了麦店。李又明的心咯噔一沉，了额角，提起神，车改开往麦店。路过一家看上去还算净的理发店时，李又明摸了一发，踩了刹车，让周晓艳等会儿，他径直走了去。

    还好有李又明。他了解，他知她心中那些过不去的坎。一时间周晓艳惊觉，她欠李又明的岂止是那区区几万块钱，她欠他的怕是今生都偿还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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