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思衡不知还有此级的cao作，这小房间不过三四丈开，却包如此多设计玄机，合外面的园，当真是巧匠心。

    昨日前路未卜的愁闷得以开解，此时他心中更多憧憬，忍不住跟表弟分享家中房间的安排：等家里人来了，正屋给呼延老爷住，自己和悉衡住一厢房，慧衡和慈衡住另外一个，平常自己和家人读书就在这间凉阁里。

    范希亮听着也觉不错，更替卓思衡兴，但似乎想起什么，拉着表哥在就近的凉阁台阶上坐问：“表哥，你当我是自家人，我也问个自家人才会问的问题。”

    “你说。”卓思衡当然是当他自己弟弟一样。

    范希亮忧：“之前你同我讲慧衡表妹已是十八岁，为何……还没许人家？是不是在朔州苦寒之地耽误了？”

    这个问题卓思衡真的不知怎么解释。

    他当然知在这里女孩十六七就得嫁人，但他自己是很难接受的，然而如果为了妹妹好，还是要他去适应环境，而不是一味持反而害家人受累。

    可慧衡的事更为复杂，他并不避讳范希亮，甚至希望对方也能帮自己想想，于是将家事一五一十说了来：“父亲在世时，曾想过如果在杏山乡有朴实本分人家的上诚实弟或者贤惠女儿，便让我们各自嫁娶，无须等到我有了功名。但杏山乡人家不过二三十，其实人丁也少，我这个年纪前不挨后不靠，我又专心读书也不太在意这个……也算不上耽误。慧衡妹妹倒是有几个合适年纪的少年郎，那时我父亲也考虑过，然而慧衡妹妹不好，无法cao持家务农活，在乡地方很难说亲，父亲心中也明白，便也不作他想，离世前千叮万嘱我要照顾好二妹妹，即使我有了功名官职而她未能得到良，也不许为前途或者其他随意论嫁，更不许在家中怠慢未嫁的妹妹。”

    其实没有人比卓衍更了解卓思衡心，知他不是这样的人，然而那时父亲已是油尽灯枯，他最牵挂疼的便是弱多病的慧衡，怎能不有所安排才能安心闭？

    卓思衡是和慧衡一识字读书大的，兄妹分没得说，他一直很郁闷的一件事便是慧衡读书天分不输自己，才学一为人又稳重周正，只可惜因为是女儿，却不能求取功名。他有时天真胡思想，竟希望慧衡能穿越回他来的地方，自己的妹妹考个自己省的文科，那么老多，没时间怎么写得来？想也不是去胡天混地，便也只是罚我书房思过，没打也没……没怎么骂。”

    卓思衡此时正襟危坐，拿卓衍教自己人世理的架势来字正腔圆：“这件事如果不是你继母故意，又怎会歪曲至此？即便是于偏心不求真相，想要约束打压你，她就该会在知你曾经私自外后，押了你的小厮去你父亲那里，告知他事态可能危及家门，然后由他对你教育惩罚，这至少是于规正家风的目的，也是治家严谨该的事，然而她却屡次由人跟踪，明知你是去一佛寺，仍要将事压在一起添油加醋故意诬告，这般作为定然是对你心怀歹念，已经不是偏心不偏心的问题了。”

    表哥说得每个字都如此有力，其实范希亮并非愚钝，又怎么会不知，只是他总觉得天不怜他，命里如此，便是这样了。

    此时他心中也只是悲愤难抑，却并不憎恨继母。

    卓思衡看他难过，换回平常温柔大哥哥的语气，柔声：“所以，表弟，和你父亲说，你想去谋个外任吧。”

    “外任？”范希亮愣住了，“要我一个人……去很远的地方吗……”